“華山醫院骨科。”陸成說。
陳鬆馬上恍然下來,語氣略錯愕:“華山醫院?華山醫院的碩士名額比博士少了那麼多,你也敢報啊?”
華山醫院的骨科實力非常強,特彆是手外科,堪稱全國第一,哪怕是積水潭醫院的手外科,也未必比華山醫院的手外科更強。
這種頂級教學醫院裡的強勢科室,碩士名額少於博士研究生名額,讀研了就基本直博,看似是考研,實則是直博考核。
陸成摸了摸鼻子:“畢竟年輕氣盛嘛,當時也覺得複習得不錯。”
“也不理解研究生複試的本質規則,所以摔得頭破血流了。”
“那你怎麼沒二戰呢?”陳鬆又問。
一戰不行還有二戰,陸成能夠進華山醫院的碩士複試麵試,第二年考一個211那不是手拿把掐麼?
陸成沒回話,隻是先給陳鬆又倒了一杯啤酒。
咕嚕咕嚕聲與泡沫同時冒起,泡沫溢出杯簷,簌簌下灌到桌麵形成水漬。
陸成才停了手,咬了咬嘴唇後又笑說:“陳老師,歸根結底,其實還是年輕氣盛不懂事。”
“當年我碩士筆試成績是第一,華山醫院的教秘單獨通知我複試失利並說明原因後,建議我早點去走調劑,我是不怎麼服氣的。”
陳鬆坦然,也能理解陸成的不服氣:“然後呢?”
“然後就頭破血流了啊?我想回本校都沒機會,漢市大學中南醫院根本不缺報考的碩士好吧,原則上不接受調劑名額。”
“我就想,規培就規培,我就不信規培就乾不死那幾位了,我非得走專業路線,到時候重新踏過去,陳老師,你知道,像華山醫院這樣的頂級醫院,都有專業和學術型研究生的‘青雲之梯’,‘破格招錄’標準的……”
“畢竟是年輕了,正式規培之後,我才曉得,就我本科期間學到的那點知識,放進了臨床中卵用沒有。”
“和碩士師兄一比,菜鳥身份就立刻原形畢露。”
“在中南醫院裡,主治醫師的那點水平都能被帶組的主任時常奚落,就我當時那三瓜兩棗的本事,連手術台上都衝不上去。”
“沒有老師、直係師兄帶著悉心指點,再怎麼努力也不過隻能勉強與其他同級的碩士水平相當。完全沒辦法脫穎而出。”
“學習…”陸成咬著嘴唇:“老師很重要。”
“特彆是醫學技術的學習,老師更是重要……不然你連一個疾病的治療方法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就網上查得到的那些資料和知識,門檻邊都沾不上。”
“就好比改良kessler縫合法,如果不是我問了我之前規培時遇到的兄弟,我哪裡能知道那麼練?”
陸成說到這裡,語氣坦然:“所以我非常感謝、非常非常感謝陳老師您可以抽出時間來指點我。”
“我也會非常非常珍惜這樣的機會的。”陸成的聲音沒有哽咽,隻有感慨和平靜……
“不輕狂了?”陳鬆沒同情陸成,反而是冷冰冰地射了一箭。
陸成也不惱,陳鬆的站位與他不同,在陳鬆看來,自己作的這些事情就是活該,表情諂媚:“吃虧吃飽了,剩下的就是聽勸了啊……”
“你這個年紀,再聽勸也有點晚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的好。”
“任性吧?也沒任性出名堂出來,醫學哪裡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技術學習有你之前學的課本、考試做題那麼單純……”
“外科的這些技術,也就是現代社會,要回溯兩百年,都是法不傳六耳的傳家本事。”
“地級市醫院、縣醫院、省級醫院的很多主任,有些技術不會就是不會。都不敢說自己可以琢磨得透,你倒好……”
“該!活該!~”陳鬆罵得有點難聽。
陸成心裡泛起了一張有點熟悉、但又陌生了的倩麗臉龐,笑了起來:“對,就該,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