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是城裡那個文質彬彬的小青年？
“唉，還不是給你們村的人憋的，”陳醫生終於開口，嘴也沒閒著，“一天兩天還能忍，年複一年地看你們被人欺負，卻還要強忍著，換誰都得瘋！”
沈翠芬聽了之後沒再多說什麼。
見她沉默了，陳醫生便也不搭理她，隻是一直默不做聲地做著準備。
就在動手正式縫合前，忽然停下手來，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粒高粱糖。
沈翠芬還沒來得及反應，糖就被塞進了嘴裡。
熟悉卻又久違的味道讓她鼻尖微微發酸。
聲音依舊冷冷的：“忍住點，很疼。”
“陳醫生……謝謝你……”
她低聲說道。
針腳還在繼續縫合著傷口。
可手卻不自覺微微一頓，接著是消毒針輕巧地點了一下。
陳醫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轉移話題。
“哎喲，行啦行啦，千萬彆再說什麼謝不謝了啊，要是你能以後不再踏進咱衛生所的大門，我就高興死了！”
這話一出，她本應笑著回應。
可是眼淚偏偏不受控似的越流越多。
冰冷的縫合針再次紮進沈翠芬額頭的時候。
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幾乎要用儘全力才能忍住不喊出聲來。
而冷汗卻止不住從眉梢緩緩地往下流。
五分鐘後，終於將那道傷口縫合完畢。
“搞定了！”
陳醫生低聲宣布，剪刀哢嚓一聲將縫合線頭剪斷。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整個人像是突然卸了力，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
旁邊的路秀薇強撐著站在一旁，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當聽到“搞定了”三個字時，再也控製不住，立刻衝了過來。
“媽，你還好吧？感覺現在好多了嗎？”
話音未落，她已經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沈翠芬額頭上的冷汗，又急匆匆掀開她的後背衣物，為她擦去汗水。
沈翠芬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正要搖頭說自己還好，忽然間卻被女兒掌心中一道傷痕吸引住了目光。
“我不礙事，倒是你快看看你的手啊，都已經掐出血來了。”
她急忙拉起路秀薇的手，滿心心疼地仔細查看，眉頭緊蹙在一起。
路秀薇眼眶中含著淚水，輕輕地擺了擺頭。
“媽，沒關係的……都是我太沒用了。如果我早一秒衝出去把爸攔住……你就不會被他打了。”
這時，一旁沉默不語的陳醫生走了過來，蹲下身子。
拿起碘伏藥棉輕輕塗抹到女孩那雙受傷的手掌上。
“你就是跑斷了腿也沒有任何用處，這一次做不到也不打緊，不是還有下一次嗎？”
“我不是再三警告過你了嗎？你也老大不小了，倆女兒都快到要訂親的年紀了。要是萬一有哪家男人，聽聞你做父親的常常對你動粗出手，你覺得他們還會好好對待你的閨女們嗎？”
“你們娘仨，簡直是夠讓我心煩意亂的了！沈翠芬，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些打算，你應該好好地想一想了。”
“離！一定要離婚！”
陳醫生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沈翠芬卻已咬緊牙關搶著接下了話頭。
她這突然的一句表態，驚得陳醫生錯愕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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