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小凳上，將鞋子平鋪在膝蓋上，專注地檢查鞋底是否有脫線或磨損。
路秀薇明天就得返校，修好了正好能穿上走。
路秀薇是家中最小的女兒，明早就要坐車去縣裡的中學讀書。
沈翠芬不願她穿著破鞋出門被人笑話。
所以哪怕家中再亂，也想讓她體體麵麵地走。
翠芬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在心裡盤算著女兒在校的開銷，眉頭微微皺起。
那邊，路衛東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手腳並用，艱難地撐起身子。
但他不敢再大聲嚷嚷，隻敢小聲呻吟，生怕再惹來一頓毒打。
“哎！我要痛死了！”
他拖著身子挪到堂屋中央，剛一沾凳子就跳起來，疼得直抽氣。
想站著，腿又因為受傷而不聽使喚，一直左右搖晃。
最後他隻能咬著牙，重新趴回長條凳上哼哼。
“路富全！路貴林！你們兩個小王八蛋，聾了是不是！不知道你們老子受傷了是吧？”
路衛東終於忍無可忍，猛地抬起頭，衝著裡屋方向破口大罵。
他疼得心煩氣躁，在堂屋裡扯著嗓子喊。
一聲比一聲高，一句比一句狠，連房梁上的灰塵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喊了老半天，兩個兒子才慢悠悠地走出來，然後把他扶到堂屋的竹床上。
“你們倆趕緊去燒水，給我洗個澡，再拿身乾淨衣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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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衛東見兒子出現，立刻擺出家長的威嚴。
他盯著兩個兒子懶散的背影，越看越怒。
自己躺在這裡受罪，老婆動手打人。
兒子又毫無同情，連個熱水都不願主動燒，全靠他吼才動一動。
這讓路衛東胸口憋著一股邪火，咬牙切齒，卻無力發作。
忙活一上午，早飯沒吃，午飯也耽擱了，楊娟花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他一邊趴著等熱水，一邊四處張望，心裡越來越煩躁。
楊娟花今早還說要來幫忙喂豬。
結果人沒見著，飯也沒做，連個招呼都沒有。
真是夠嗆！
他憤憤地啐了一口。
“整天神出鬼沒，飯不吃活不乾，養她還不如養條狗！”
可罵歸罵，他也不敢大聲，生怕再招來沈翠芬的耳光。
“你倆燒完水再給老子煮飯去！老子要餓死了。”
路富全、路貴林一臉不樂意。
路衛東見狀，又開始大吼。
“老子辛辛苦苦養你們長大，到時候你們娶媳婦我還得出彩禮！現在做頓飯都不樂意？”
一聽路衛東提到彩禮的事，兩人神色訕訕，立馬就蔫了。
他們心裡清楚，彩禮這事要是鬨大了，吃虧的隻會是自己這一房，哪還敢再耍脾氣？
隻好低下頭，乖乖地轉身往灶房走去，慢吞吞地生火做飯。
沈翠芬壓根懶得理這些事，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隻管坐在屋裡的小板凳上，認認真真地補鞋。
身旁的路秀葉也安安靜靜地坐著，低頭跟著她一起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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