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臉麵卻不能丟，尤其是這種醜事，一旦坐實，他在村裡還怎麼抬頭做人？
可路衛東不知道，這事兒早就傳得滿村皆知了。
從村東頭到村西頭，從王嬸家到李二爺家，人人都在背後指指點點，笑得直不起腰。
聽說還有幾個小孩蹲在河岸邊玩水時，從河裡把他的破褲衩撈了上來。
那可是他昨夜倉皇逃離時，慌亂中踢進水裡的。
那幾個小猴崽子蔫壞蔫壞，竟直接把塔掛到村口那棵大榕樹上。
結果呢，村人一走到樹底下，抬頭就看見那褲衩在風裡飄。
白底藍條，還破了個洞，一目了然。
沈翠芬懶得再吵，胸口起伏幾下，猛地一轉身，大步邁進屋去。
她徑直衝到櫃子前，把路衛東的衣服、褲子、鞋襪都拎了出來扔在堂屋地上。
“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不用我揭你的底，你自己照照鏡子！明天一早，咱倆就去辦離婚，誰也不準反悔！”
“以前我嫌你煩，嫌你懶、嫌你邋遢、嫌你不上進，可我還念著孩子，忍著過日子。現在？現在是真惡心你了！看見你這張臉，我就想吐！再跟你待一天，我都覺得自己臟了！”
沈翠芬本打算今天就去離婚。
可一琢磨，今天是周末，辦事的地方沒人值班，去了也是白跑。
那就等明天，不差這一晚。
她要讓他在這屋裡，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扔在泥地上，好好清醒一晚上。
也讓他嘗嘗什麼叫眾叛親離，什麼叫顏麵掃地。
路衛東低頭看著自己散了一地的衣裳，氣得臉發青，嘴唇直哆嗦。
“沈翠芬！你給我撿起來！那是老子的房子！我蓋的磚，我砌的牆，我交的稅！你有資格把我東西全扔出來？你算什麼東西？這是我的家！我的地盤！”
“天天嚷著離婚，該不會是你在外頭有人了吧！”
“你放屁！”
沈翠芬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幾乎要刺破屋頂。
“老子偏不離！你想離婚？門兒都沒有！”
路衛東騰地站起身來，脖子上青筋暴起，臉漲得通紅。
他話音剛落，沈翠芬猛地轉身，反手就朝他臉上甩了幾巴掌。
連續幾下重重地落在路衛東的左臉和右臉。
那聲音清脆響亮，震得屋裡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路衛東本能地舉起手想要擋，翠芬見狀就盯準了傷口狠抽。
疼得他立馬把手縮了回去，臉上又接連挨了幾個耳光。
他再沒有之前的囂張模樣。
如今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腦袋死死地往衣領裡縮，看起來很是窩囊。
沈翠芬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你心裡有沒有鬼，你自己最清楚！還敢在這兒倒打一耙？”
她看著路衛東渾身臟汙，便冷哼一聲，收了攻勢。
那股濃烈的豬糞混著汗臭的味道從路衛東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熏得沈翠芬幾欲作嘔。
她皺緊眉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抬手在鼻前扇了扇風。
“不離也行，那就準備天天挨打吧。”
她眉梢微挑，語氣恢複平靜。
“沈翠芬，你這個——”
路衛東終於抬起頭，嘴角抽搐，眼中滿是憤恨與不甘。
他剛想開罵，卻猛地對上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到底還是慫了，隻得閉嘴。
沈翠芬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回房。
回到房間後，她從床底拖出一個舊木箱。
然後從中取出兩雙嶄新的布鞋。
鞋麵是她親手納的千層底，針腳細密，樣式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