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中平！快出來啊！出人命了！”
她一遍遍地喊，嗓子都快喊啞了。
可村子裡依舊死寂一片，隻有幾隻雞在遠處咯咯叫。
她扯著嗓子喊，可外麵靜悄悄的，沒人搭理。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煙囪也沒冒煙。
整個村子像是還在沉睡。
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冷汗順著脊背流下。
她不知道路衛東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
她不敢往下想。
倒是路中順換了衣服走過來，站在窗邊東張西望。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頭發亂糟糟的，手裡還拿著半塊冷饃。
他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屋裡，又看了看李芳芳，一臉不耐煩地嚷道：“奶奶！你又發什麼神經？”
李芳芳差點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她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漲得通紅，額角青筋直跳。
“小混賬！你懂個啥？你媽要是真把你爸給砍了，人命案子一出，你連爹都沒了！還念什麼書？還吃什麼飯？趕緊去叫你哥倆！救人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路中順撇了撇嘴，臉上滿是無所謂的神情。
他聳了聳肩，語氣懶散地回道：“奶奶，我媽才不會殺人呢。我爸拿著刀追她好幾次，院子裡鬨得雞飛狗跳的，可哪一回真砍著了？不過是嚇唬嚇唬人罷了。我才不去叫人呢，你要喊你自己喊！”
他心裡清楚得很，這會兒要是真去叫哥哥們。
說不定他還沒走到門口，就得先被沈翠芬收拾一頓。
她那脾氣上來的時候，連他爸都敢追著打，更何況是他這個小兒子？
再說了，沈翠芬動手從來不含糊。
前兩天還拿掃帚把路衛東打得滿院子跑。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地挨打，還是躲遠點比較安全。
“再說，我爸打了我媽多少回了？打得她哭過多少回？這回讓她撒撒氣，出了口惡氣，家裡以後才能太平！要是不讓她發泄，遲早憋出大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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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中順一邊說，一邊搖著頭。
“你要真那麼狠，上次用剪刀那回，路衛東早沒命了。可結果呢？不就蹭破點皮？裝模作樣躺了兩天，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路中順說完，懶得再多解釋一句，轉身就往廚房跑。
他腳步飛快，生怕李芳芳再攔著他囉嗦。
剛衝進廚房，他就順手抓起灶台上一個冷掉的饅頭，也不管有沒有灰塵，張嘴就啃。
饅頭乾巴巴的，卡在喉嚨裡，他也不在意，隻想著快點吃完好去上學。
他才懶得跟李芳芳在這兒瞎扯半天，耽誤時間。
再磨蹭一會兒，上學就得遲到，老師又要罰他站牆角。
說不定還得寫檢討，抄課文。
他最討厭這些事，還不如早點溜出去清淨。
李芳芳氣得嘴唇直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盯著路中順的背影，恨得牙癢癢，聲音都帶了哭腔。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白養你這麼大了！”
罵完一句，她喘了口氣，又強撐著身子撲到窗邊，繼續喊兒子的名字。
“建國！建國！你死哪兒去了？快出來！你媳婦拎著刀回來了！出人命了！”
可那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耳朵背。
院子裡鬨騰成這樣，竟沒人回應。
灶房裡的路貴珍聽見動靜，正低頭切菜，忽然發現菜刀不見了。
她愣了一下，抬頭四下張望，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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