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不是不難受的,可畢竟娘家也不寬裕。
“那也彆拖了,明天就讓你大哥去辦!現在地裡也沒啥活兒,趁這工夫把事情弄妥當,我和你爸也能踏實點。”
宋喬英眉頭舒展開來,終於下定了決心。
趁眼下天好,人也都在,趕緊把牆修起來,補上屋頂,換扇結實的門,至少能住得安心些。
沈翠芬想了想,點頭同意。
這間屋子雖破,每一根梁、每一塊磚都印著她的記憶。
如今她手裡寬裕了些,又恰逢兩個哥哥都回來了,確實是修繕的好機會。
她不願再讓娘親為了她的住處操心。
也不想自己下次回來還得委屈地擠在漏風的屋子裡。
她已經打定主意。
不僅要補牆,還要重新鋪地、刷石灰,把屋裡拾掇得乾乾淨淨。
若是能再添個灶台,燒水做飯也方便些。
這不僅是修一間屋子,更是修一份心安。
可剛說到這兒,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臉色一變,眼神陡然變得銳利。
“翠芬,咋了?”
宋喬英立馬緊張起來。
“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還是想起啥傷心事了?”
沈翠芬壓低聲音。
她的嘴唇微微發抖。
“我剛剛才想起來,今天光說分地分房了,壓根沒提錢的事啊!”
她越說越急,眼神裡透出一絲驚懼。
分家產,哪有隻分東西不談錢的道理?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談判太過倉促,竟忘了那筆多年積攢下來的存款!
宋喬英一愣,還真是,誰也沒說起過錢。
她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剛才的場麵。
可從頭到尾,沒一個人提“錢”字。
那筆錢,藏在堂屋櫃子底下的瓦罐裡。
金額雖不算多,但對這個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積蓄。
現在不提,難道是要被誰悄悄拿走?
沈翠芬眼睛一轉,立刻掀開櫃子找了起來。
她跪在櫃前。
櫃子深處堆著舊棉被、過季的衣服,還有幾雙沒穿過的新鞋。
她一邊扒拉,一邊低聲自語。
“我記得放在這兒的……肯定在這兒……”
她想起有一年,家裡湊不夠孩子們的學費。
實在沒法子,她隻好硬著頭皮回娘家開口。
那時候爸媽也沒多說,直接讓他們拿走。
可路建國那眼神,饞得像要撲上去啃兩口似的。
父親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數出兩百塊錢遞過來。
路建國眼睛發亮,嘴裡說著“謝謝爸”,可那眼神卻像是盯著肉的狼。
沈翠芬看得清清楚楚,他盯著那疊錢的眼神,恨不得當場就揣進自己口袋裡。
沈翠芬硬是頂著脾氣,非要打了欠條才肯拿錢。
寫完還讓路建國簽字畫押。
路建國嘴上不情願地應著,手指卻抖得厲害。
這欠條一立,錢就不是“拿”而是“借”了。
路建國當時心裡就想白拿沈家的錢!
他從進門那天起,就對沈家的家底虎視眈眈。
總想著占便宜,覺得娶了沈翠芬,沈家的東西就該歸他。
可沈翠芬不肯,她有自己的骨氣,也懂得父母的辛苦。
後來果然出事了。
因為那張欠,路建國一回家就動手打了她。
她記得特彆清楚,那天下午特彆熱。
路建國喝了幾口劣酒,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