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不該總想著忍,總想著體麵,總怕丟臉、怕彆人議論。那樣隻會把自己的心憋爛,最後連哭都不敢大聲。”
“曉梅,咱倆一塊兒走吧。”
她輕輕伸出手。
“姨陪你。黃泉路上,風霜雪雨,我不讓你一個人走。”
宋曉梅整個人瞬間慌了神。
“不!不!翠芬姨,你彆這樣!”
她拚命搖頭,雙手胡亂揮舞著。
“我不跳了!我真的不跳了!你快回來!求你了!你快回來啊!你不能死!你不能為了我這樣!”
“你要是走了,中順怎麼辦?他還一個人躺在醫院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去找你們的時候,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拉著我求我去看看你。”
沈翠芬嘴角剛揚起一點弧度,又迅速壓了下去。
她不是在笑宋曉梅的愚蠢。
而是在笑這個世道,笑那些把女人困死在“情”字裡的規矩。
她年輕時也走過這樣的路。
以為男人就是天,就是命。
可到頭來,天塌了,命斷了,哭都沒人替你擦眼淚。
“那你爸不也躺在病床上嗎?你都有膽子尋短見,我比你多活這些年,難道還怕死?”
她知道,宋曉梅心軟,性子純。
不是狠心,是陷在圈子裡出不來了。
等她冷靜下來,就會明白,這麼一跳,圖什麼?
跳下去,問題就解決了嗎?
那個男人會後悔嗎?
不會。
他第二天就能和彆人談笑風生,說她太極端。
而她,卻把一輩子都毀了。
宋曉梅一聽,整個人僵在原地。
眼前的世界忽然變得模糊,耳邊嗡嗡作響。
仿佛有千百個聲音在同時質問她。
你憑什麼走?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曾經給父親端過藥,給母親洗過腳。
她怎麼能讓這雙手,最後隻留下冰冷的遺書?
鄒秋雅心裡一亮,懂了。
沈翠芬這哪是勸人?
這是在把話往人心裡塞。
“曉梅,你要是走了,我和你爸也不活了。你弟現在能養活自己了,我們沒什麼放不下的。”
鄒秋雅終於開口了。
她看著宋曉梅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
“你要是跳下去,媽明天就跟著你走。我們老兩口,就為了你才熬著。你走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你弟以後自己過,我們走了,也不拖累他。可你要是沒了,我們這一輩子,就真的白活了。”
這話一出,宋曉梅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她猛地轉身,眼淚瞬間湧出。
鄒秋雅站在那裡,頭發花白,那雙手還在微微發抖。
那是她媽啊。
那個從小把她背在背上、給她喂飯、為她擋風遮雨的媽。
她怎麼能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姨!我不跳了!我不跳了!你快回來!”
她一邊哭一邊喊。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快回來!”
說著,她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眼淚劈裡啪啦往下掉。
她終於明白,自己有多混蛋。
為了一個男人,她差點毀了所有人。
鄒秋雅一見人過來,立馬衝上去死死攥住宋曉梅的手。
“彆走……彆丟下媽……媽隻有你了……”
沈翠芬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終於鬆了一口氣。
隨即從天台邊沿跳到了地上。
鄒秋雅見沈翠芬回來了,抬手就想給宋曉梅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