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皺,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安。
“我都急得想出門找你了。”
鄒秋雅深吸一口氣,努力把眼裡的濕意壓下去。
勉強擠出個笑來,聲音卻有些發顫。
“哎呀,咱都結婚這麼些年了,翠芬還在旁邊看著呢,多不好意思。”
她轉頭看了沈翠芬一眼,又趕緊收回來,強笑著繼續說。
“我心裡有數,不會亂走的,你彆瞎操心。”
“我和曉梅多聊了幾句,光顧著說話,沒留意時間。真沒彆的事,就是聊得太投入了,忘了看表。”
沈翠芬忙擺手,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覺得你們這樣挺好的,互相體諒,誰都不往心裡擱,多難得。我可羨慕死了。”
她看得出來,鄒秋雅是在強撐。
聲音雖然平靜,可眼底藏著壓不住的慌亂和委屈。
怕宋磊擔心,才故意裝輕鬆。
宋磊撓了撓後腦勺,咧嘴嘿嘿一笑。
“你餓了吧?我看飯都涼了。我去熱水間,把飯熱一熱,趁熱吃點東西,彆傷著胃。”
說完他就要從病床上撐起身。
沈翠芬一把搶過飯盒,快步走到門口。
“我來吧!你病著呢,哪能讓你動手?躺下歇著,彆逞強。”
她話還沒落,鄒秋雅也猛地站起身,快步跟過去。
“我跟你一塊兒去,正好湊個火,暖暖手。外頭風大,我穿得少,手都凍僵了。”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起出了病房。
走廊裡靜悄悄的,隻有遠處護士站偶爾傳來低語聲。
誰也沒說話。
沈翠芬心裡清楚,鄒秋雅有話想說。
可當著宋磊的麵,她一句都不敢提。
到了熱水間,沈翠芬把飯盒小心地貼著爐子放好。
她剛想問問鄒秋雅到底怎麼了,就聽見身後一聲低低的啜泣。
她猛地轉身,心口一揪,一把拉住鄒秋雅的手。
“秋雅姐,你……怎麼了?”
鄒秋雅眼淚一下子滾下來。
“今天……我們真的見到她了。就是那個女人。”
她咬著嘴唇,聲音顫抖。
“曉梅親眼看見的,那個女人……就坐在張克勝家客廳裡,穿金戴銀,可曉梅呢?她連飯都吃不上,還得乾最臟最累的活!”
“翠芬,你說這世上,咋會有這麼狠毒的人呢?”
鄒秋雅喃喃著。
“張克勝怎麼就能想出這種招數?他明明知道曉梅苦,還這麼糟蹋她。”
“按這幾年他對曉梅的做派,那三十塊工資,最後不都落回他口袋?他就是故意的,一分錢都不想給她留!”
“這就是明晃晃地騙人!”
她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憤怒和心寒。
“榨乾她,還不當人看!把她當牲口使,連口熱飯都不給,這還是人乾的事嗎?”
沈翠芬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是啊,人都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睡一個被窩的夫妻,背地裡藏的爛事兒,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她歎了口氣,聲音低沉。
“有些男人,嘴上說著恩愛,背地裡算計得比誰都狠。夫妻一場,竟能狠下心這樣算計自己的女人,想想都寒心。”
“但秋雅姐,既然老天爺把這件事重新翻了出來,那就說明,他一直都在看著。報應不是不來,隻是時候還沒有到。”
鄒秋雅抬起眼睛,怔怔地望著沈翠芬。
也許,真的是老天爺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把翠芬這個有福之人,送到她身邊來。
而且,今天沈翠芬還拚了命地攔住了宋曉梅。
要是當時沒有一個人伸手拉住她,這個家,真的就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