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桂軍第七師司令部。
"廢物!一群廢物!"
廖磊將電報拍在桌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這位桂軍悍將額頭青筋暴起,指著牆上地圖湘江段的一個紅圈:"赤匪34師紅軍一個殘部,居然從我們眼皮底下渡過湘江!你們知道白崇禧長官怎麼說嗎?他說這是桂軍的奇恥大辱!最主要的是湘軍那邊發來電報,赤匪師長疑似被這支小部隊救出,他們就是前些天攻下道縣的那支殘兵,當時你們還嘲笑人家,現在人家笑我們了"
司令部裡鴉雀無聲,軍官們低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
廖磊抓起指揮棒,重重地點在地圖上:"23團立刻北上追擊,務必在紅軍殘部與主力會合前將其殲滅!"指揮棒劃出三條線,"分三路包抄,絕不能讓他們進入貴州!"
"師座,"23團團長周祖晃猶豫道,"根據情報,這支紅軍雖然人少,但戰鬥力極強,界首渡口的民團連十分鐘就被擊潰..."
"所以我才派你們團去!"廖磊厲聲打斷,"裝備最新武器的精銳團,還怕一支200人的殘兵?再讓我失望,軍法從事!"
"是!保證完成任務!"周祖晃腳跟一並,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資源縣境內,一處隱蔽的山穀中。
王林蹲在溪邊,捧起冰涼的溪水洗了把臉。幾多天急行軍下來,戰士們雖然疲憊,但士氣高昂。
"營長!有情況!"
偵察排長張紅土像隻靈巧的山貓鑽過灌木叢,軍裝上沾滿露水和草屑。
"東南方向五裡地,發現桂軍活動痕跡。"張紅土喘著粗氣,從懷裡掏出一個黃銅彈殼,"新的,地上還有馬蹄印和灶坑,至少一個營的兵力。"
王林迅速展開3D地圖,果然在東南方向發現大片黃色光點正向他們移動。他眉頭緊鎖——部隊剛渡過湘江,戰士們疲憊不堪,這時候接戰極為不利。
"傳令兵!通知各連排長立刻來開會!"王林低聲喝道,同時在地圖上尋找有利地形。
十分鐘後,排以上乾部聚集在一片鬆林裡。王林用匕首在地上畫出附近地形:"偵察排發現桂軍一個營正朝我們移動。這一仗躲不過去,隻能打!"
他指向一處山穀:"這裡,葫蘆口。一連埋伏在左側山脊,擲彈排去右側,偵察排和狙擊班封鎖出口。參謀長帶後勤排安置和師長和政委以及傷員,在後方準備好擔架和熱食。"
"營長,要不要先轉移?"一連長陳阿海撓著絡腮胡,"戰士們剛睡下..."
"來不及了。"王林搖頭,"敵人離我們隻有五公裡,這一帶地形我們不熟悉,現在撤退會被咬住尾巴。就隻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參謀長王光道跑到王林身邊,頭發還翹著一撮:"什麼情況?"
"桂軍一個營,距離我們不到五公裡。"王林看著地圖上移動的黃色光點,"看行進方向,就是衝我們來的。"
王光道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這麼快找到我們?"
"不清楚,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王林快速分析地形,"我們得找個地方打伏擊,被動逃跑隻會被咬住尾巴。"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停在一處馬蹄形山穀:"葫蘆口這裡!兩側高中間低,隻有一個入口一個出口。一連埋伏在左側山脊,擲彈排去右側,偵察排和狙擊班封鎖出口。"
周誌明摸了摸胸前的懷表——這是他離開桂林前父親送的,表蓋內側刻著"精忠報國"四個字。作為桂林陸軍講武堂的優秀畢業生,他本該在師部擔任參謀,卻被緊急派往前線接管這個剛吃了敗仗的營。
"周營長,前麵就是資源縣地界了。"副官指著霧氣繚繞的山路,"師部說紅軍殘部可能躲在這一帶。"
周誌明點點頭,軍靴上沾滿泥漿。他接手這個營才三天,士兵們看他的眼神還帶著懷疑——畢竟前任營長是被紅軍打死的。這些老兵油子顯然不信任一個剛從軍校出來的年輕人。
"傳令下去,保持警戒。"周誌明下意識地按照教科書上的要求下令,卻聽到隊伍裡傳來幾聲不屑的輕笑。
山穀裡霧氣彌漫,能見度不足五十米。周誌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地形太適合打伏擊了。他剛要下令派出偵察兵,突然一聲槍響劃破寂靜。
"敵襲!"
刹那間,兩側山脊噴射出無數火舌。周誌明看到最前麵的士兵像割麥子一樣倒下,他本能地撲向一塊岩石後方。子彈打在石頭上,濺起尖銳的碎石。
"迫擊炮!機槍手!還擊!"周誌明大喊,卻發現輜重隊還在隊伍末尾,根本來不及展開。
這是一場教科書般的伏擊戰——火力配置完美,地形利用極致,時機把握精準。周誌明在軍校推演過無數次戰術,卻從未見過執行得如此乾淨利落的實戰。赤匪是怎麼知道他們會走這條路的?
二十分鐘後,槍聲漸歇。周誌明從岩石後抬頭,看到自己的士兵要麼倒地哀嚎,要麼舉手投降。一個消瘦的紅軍軍官帶著幾名戰士向他走來,那人腰間彆著駁殼槍,眼神銳利如鷹。
"報告!"偵察排長張紅土跑來,"從俘虜口中得知,桂軍一個整團在搜捕我們,這是他們的前鋒營!"
王林心頭一緊——情況比想象的嚴重。他立即命令:"快速打掃戰場,收集所有武器彈藥。參謀長,把俘虜集中起來,我要和他們談談。"
王光道蹲在俘虜營外圍的石頭上,嘴裡叼著一根草莖,眉頭擰成了疙瘩。他看著王林走向那群垂頭喪氣的桂軍俘虜,心裡直打鼓——按以往經驗,這些頑固的白軍俘虜不鬨事就算好的,能轉化十分之一都是奇跡。
"同誌們,都坐近些。"王林解開風紀扣,直接盤腿坐在泥地上,"我不是來訓話的,就想聽聽大夥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