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期沒有接。
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在共同的狹小空間。
要不是她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她會直接把他推出去。
她背過臉去:“周京硯,你堂堂一個市委書記,什麼時候這麼厚臉皮了?”
“我不會和你去醫院的,你要強迫我去嗎?”
她自以為語氣很重很凶,可那有力無力的樣子,在周京硯看來不過隻是奶凶奶凶的,不免覺得可愛。
又想起她無父無母,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小姨。
所以,連生了病也沒人管,隻能求助朋友,心裡又憐痛不已。
可一想到這些天她對自己的冷言相待和全身是刺的模樣,又覺得她著實有些可惡。
一時之間,情緒竟然有些複雜,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看他不說話,沈佳期心裡更怒了,“我說了我不會跟你去醫院,你聽不懂嗎?”
“走啊!”
雖然語氣綿軟,但這話還是讓周京硯心裡刺痛。
他垂下眼簾,伸手把她扶起來,“不想去就不去,我叫人過來給你看看。”
他的觸碰讓沈佳期下意識的往後躲,“我說了,不要你管,你走!”
周京硯把水杯遞到她唇邊:“先喝點水,我馬上打電話叫人過來給你看看。”
沈佳期心裡又焦躁又難受,伸手推了水杯一把,“誰要你這麼好心了?”
哪料玻璃杯一下掉在地上,“啪”的一聲響後,熱水和玻璃碎片灑了一地。
兩人都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時過境遷,他們會有這麼尷尬的時候。
幾秒的沉默過後,周京硯起身去陽台邊打了個電話。
然後走到門口把自己的鞋子換了下來。
當他看到鞋架上放了一雙半新的男士拖鞋時,臉色微微變了變,順手就把那鞋子扔進了垃圾桶。
沈佳期難受得厲害,自然注意不到這些。
她看到周京硯把碎片撿進了垃圾桶,又從衛生間找來抹布把地板重新收拾了一下。
他做這些的動作很是生疏,看著並不像經常做家務的人。
而且他這樣一個大高個兒,站在這小小的客廳,顯得很是局促。
再配著那一身矜持的行政製服和價格不菲的羊絨外套,竟有一絲紆尊降貴的意味在裡麵。
沈佳期心裡如海水漲了潮一般,又苦又澀。
他已經如此放下身段,以她的性格,也說不出更難聽的話,隻得瞥過臉。
“你走吧,這裡不適合你這種身份的人出現,叫人看到了不好。”
周京硯沒說話,脫下了大衣,順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正好把她的大衣完全蓋住。
兩件衣服完全重疊在一起,就像兩個人嚴絲合縫的擁抱在一起一般。
沈佳期又尷尬又難堪,可她除了叫他快點走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難聽的話了。
這時她真有點恨自己不是潑婦,竟然沒有學幾句罵人的話。
而且這會兒說的話太多,情緒又有些激動,她感覺嗓子更難受了。
乾脆閉了口,冷眼看他像個男主人一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他脫下了行政外套,白色襯衣下擺收進黑色長褲裡,更顯寬肩窄腰,乾淨冷沉。
此時他挽了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
手裡還拿著她的小鍋,開口問她:“家裡的米放在哪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