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果然比任何人跑得都快。
柳樹溝的馬車驚魂未定地滾回村裡,車夫連滾帶爬,嗓子都喊啞了,添油加醋地描述著三頭黑狼如何“凶神惡煞”,如何“口水淋漓”。
一夜之間,流言蜚語便如初春的蚊蠅,嗡嗡地在山間各村落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靠山屯那林丫頭,養了三頭狼崽子,如今都長成精了!”
“何止是精,昨兒個柳樹溝的王疤臉差點被活撕了!”
“狼性難馴啊!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該下山偷豬偷羊了!”
話音仿佛帶著詛咒,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鄰村的老張家就炸了鍋——他家那口養了一年,準備開春換彩禮的二百斤大肥豬,不見了!
豬圈的木欄被撬開,一串慌亂的豬蹄印,混雜著另一種更深、更重的腳印,歪歪扭扭地一路向北,最終消失在了靠山屯的地界邊緣。
“靠山屯!肯定是靠山屯的狼乾的!”老張氣得雙眼通紅,抄起一把磨得鋥亮的獵叉,領著十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氣勢洶洶地堵在了孫家老宅門口。
“孫老六!林英!給我滾出來!”老張的唾沫星子噴得老遠,“你們養的好畜生!偷豬偷到我老張家頭上了!今天不把那三頭黑畜生交出來,我們就捅到公社去,看你們誰擔待得起!”
“放你娘的屁!”孫老六氣得渾身發抖,拄著拐杖“咚咚咚”地直跺腳下的青石板,“我孫家在這靠山屯守了七代山,獵物打過千千萬,就從沒乾過偷雞摸狗的營生!更沒讓外人指著鼻子罵過賊!”
老漢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栽倒。
林英扶住孫老六,神色卻異常平靜。
她清冷的目光掃過老張和他身後那些義憤填膺的村民,沒有急著辯解,隻是淡淡地問:“張大叔,你家豬失蹤前,夜裡可曾聽到半點豬叫或是撕咬的響動?”
老張一愣,梗著脖子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沒聽見。”
“那腳印呢?”林英又問,“從你家到屯子邊界,腳印的深淺可有變化?”
這個問題,老張答不上來了,他光顧著生氣,哪有心思看那麼仔細。
人群裡,負責夜裡巡山的狗剩卻突然插話:“英子姐,我昨晚後半夜巡南嶺,正好看見那串腳印了。奇怪得很,那腳印前輕後重,越往咱們屯子這邊走,印子越深,倒不像是狼在後麵追,反倒……反倒像是有人在前麵拖著豬走!”
此言一出,全場皆靜。
林英的眸光瞬間凝成一線寒芒。
是了!若是狼群襲擊,現場必有血跡,豬身上也該有撕咬的傷口。
可老張隻說豬不見了,現場連根豬毛都沒留下,這根本不合常理!
再加上狗剩說的“前輕後重”的腳印,分明是人先將豬弄暈或製服,再一路拖拽留下的痕跡!
這是栽贓!
“黑風,銀耳,鐵爪!”林英清喝一聲。
三道黑影閃電般從後院竄出,悄無聲息地立在她身前,健碩的體態和冰冷的眼神,讓對麵叫囂的村民們齊齊倒退一步,握著獵叉的手都緊了三分。
林英看也不看他們,徑直從隨身的空間裡取出三塊淨化過的野兔肉,肉質鮮美,不帶一絲血腥,卻保留著最原始純粹的氣味。
“黑風,”她將一塊肉遞到黑風嘴邊,“去,循著豬圈裡最濃的那個原味,追!”
黑風低吼一聲,一口吞下兔肉,碩大的頭顱在空氣中嗅了嗅,隨即化作一道黑色旋風,直奔豬圈方向而去。
“銀耳,”林英又遞出一塊,“你的任務不同。忽略攻擊性氣味,循著那條蹤跡上‘非攻擊性’的人類氣息,搜!”
銀耳的耳朵靈敏地抖動兩下,叼過兔肉,身形一矮,貼著地麵,循著另一條常人無法察覺的軌跡消失在林間。
“鐵爪,你沿溪邊走,任何異常都不要放過。”
鐵爪領命,利爪在地麵上輕輕一刨,便如離弦之箭,沿著山溪的淺灘奔去。
老張和鄰村的人都看傻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通人性、懂指令的狼?
這哪是畜生,分明是訓練有素的兵!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煞分頭傳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