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葉的桃花眼瞬間亮了,目標明確地擠了過去,指著那簸箕裡的糕點,聲音帶著點剛吃完紅薯的滿足和新的渴望:
“小圓臉……老板,這個綠豆糕,白糖糕,還有瓜子,怎麼賣?”
正低頭給一位大娘找錢的關依依聞聲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具衝擊力的臉。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在昏暗市場裡仿佛自帶柔光,利落的短發襯得五官格外清晰英氣,一雙桃花眼又大又亮,個子很高,她穿著一件嶄新的軍大衣。
這張臉,這雙眼睛……關依依的心猛地一跳。
像那天晚上巷子裡那個模糊的、把她從流氓手裡拽出來、又無聲無息消失在雪地裡的身影。
可當時那人頭發亂糟糟的像枯草,臉也瘦脫了形像個骷髏,眼前這位雖然也瘦,但精神奕奕,皮膚飽滿有光澤,頭發也清爽利落。
細節有點對不上。
她壓下心頭的驚疑,定了定神,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同誌,不好意思,綠豆糕和白糖糕不單賣,瓜子也是搭著送的。您看這邊,”
她指了指掛在一塊小木板上的“促銷規則”,介紹道:“買一件衣服或者頭飾,送一小包瓜子。買兩件以上,或者消費滿五塊錢,可以選一塊綠豆糕或者白糖糕。”
“行!”
阮蘇葉答應得異常爽快。她目光在攤位上那些疊放整齊的衣服上快速掃過,根本沒考慮款式顏色搭配,純粹是“完成任務”的心態。
當然,她也不是真隨便,她的確需要衣服。
這還是今天主要目的。
阮蘇葉在大西北的衣服少有沒補丁的,昨天在青北大學報道素質,才得了身上的軍大衣。
但內襯不夠。
她挑了一件深藍色、但印著大朵俗氣牡丹花的襯衣,又拿起一條土黃色的、褲腳肥大的燈芯絨褲子,再撈起一頂帶毛耳朵的棉帽,還有背心、襪子、鞋子、內衣內褲。
她很喜歡五彩斑斕,多麼鮮活有活力啊。
關依依看著這位“俊俏後生”或者“帥氣美女”手裡那套堪稱“災難級”審美的組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深藍色牡丹毛衣+土黃肥褲子+棗紅棉帽,這什麼神仙搭配?穿上能直接去演滑稽戲了!
其實這樣顏色花樣在被單被套上很受歡迎,於是有人便提議在衣服上印,棉襖還挺熱銷的,但襯衣褲子實在賣不出,全部堆積成了瑕疵品。
關依依也圖它們便宜,哪怕襯衣賣八毛,都是她賺,考慮到這可能是自己的恩人:“同誌,您不試一下尺寸嗎?不合適可以換的。”
“哦。”
阮蘇葉從善如流,然後就在攤位前,當著幾個圍觀大媽的麵,把那件非常寬鬆深藍色印著俗氣大牡丹的襯衣直接套在了軍大衣外麵。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件醜得掉渣的襯衣,一披在阮蘇葉身上,竟被她的身高和氣場生生壓住了幾分俗豔。
深藍襯得她皮膚更白,利落的短發和英氣的眉眼中和了花朵的俗氣,甚至有種奇特的混搭時髦感?
配上她那張過分好看的臉,竟也不覺得難看了。
“哎喲!這衣服上身還挺精神啊!跟我家被單一樣。”
“喜慶啊,小年輕應該穿挺好看的,我家大丫開春出閣。”
“這小夥子穿著挺有派頭。”
“老板,這襯衣還有嗎?給我拿也一件。”
幾個原本在看衣服的大媽瞬間被“種草”,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關依依:“……”
因為阮蘇葉這隨意一套,這些東西順利成了搶手貨,甚至連她隨手拿的那條土黃肥褲子和棗紅色棉帽,都有人來問價了。
這是什麼帶貨體質?!
關依依看著阮蘇葉三兩下脫掉棉襖,又隨手拿起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裡,滿足地眯起眼,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剛引發了什麼,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趁著給阮蘇葉打包東西的間隙,湊近了一點,臉上堆起真誠熱情的笑容:
“同誌,您這氣質真是一等一的好!穿上啥都好看,那個您看您以後要是方便,能不能穿我們新到的衣服,幫我展示?”
阮蘇葉咽下糕點,舔了舔嘴角的碎屑,非常乾脆、非常果斷、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的懶散勁兒,吐出了兩個字:
“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