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想偏頭躲閃,想閉緊嘴巴,可一切都太晚了。
“噗嘰!”
那口唾沫,不偏不倚,跳進了韋氏的嘴裡!
“呃…嘔——!”
韋氏整個人觸電般猛地向後一仰,眼睛瞬間爆凸出來,臉色由刻薄的蠟黃唰地變成豬肝般的醬紫。
她一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另一隻手胡亂地在空中抓撓,喉嚨裡爆發出乾嘔聲,身體劇烈地痙攣,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才甘心。
連站都站不穩,踉蹌著撞在身後一個條凳上,發出“哐當”一聲大響。
“壞蛋!壞蛋!”吳鐵牛兀自不解恨,揮舞著那隻空著的手,衝著韋氏,用儘全身力氣叫罵起來。
“噗嗤…”
一聲極其細微的悶笑,猛地從黎巧巧喉嚨深處強行擠了出來。
她幾乎是瞬間就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不得不猛地低下頭,肩膀劇烈聳動起來。
拚了命地吸氣,想把那幾乎衝破喉嚨的笑硬生生憋回去,憋得眼前陣陣發黑,憋得淚水不受控製地溢滿了眼眶。
“反了!反了天了!”韋氏好不容易才把那口唾沫連帶著胃裡的酸水一起嘔了出來,她扶著條凳,臉上涕淚橫流。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獸,尖嚎一聲,張牙舞爪地就要朝炕上那個罪魁禍首撲過去,“你個遭瘟的傻子!爛了心肝肺的玩意兒!老娘今天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夠了!”
一聲低沉的怒喝響起。
張金花不知何時已經往前踏了一步,正正地擋在韋氏麵前。
她那張老臉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鉛雲,眼珠子裡射出兩道淬了冰的寒光,刀子般剜在韋氏臉上。
沒有多餘的話,僅僅一個眼神,就讓狂怒的韋氏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硬生生刹住了撲出去的勢頭,僵在原地。
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跟個傻孩子計較?你腦子也進水了?”張金花的話字字帶著冰碴子,砸在地上邦邦響,“他要是能懂人事,還叫傻子?吐你一口算輕的!平日裡誰不知道鐵牛就這德行?你自個兒湊上去找不痛快,怪得了誰?自認倒黴吧你!”
韋氏渾身一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終究沒敢再吐出一個字。
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那股滔天的怨氣無處發泄,隻能化作更加惡毒的眼神,狠狠刺向黎巧巧——都是這個喪門星帶來的晦氣!
“娘說的是…”韋氏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含著血沫子,“是我不該跟他計較…可是娘啊!”
她猛地抬高了調門,帶著哭腔,“鐵牛這傻病,一天比一天邪乎!這逮誰吐誰,逮誰罵誰,以後還得了?說到底,還不是巧巧她這當媳婦的沒教好?沒儘到心?她要是真把這傻子當自家男人,上點心,好好管束著,哪能讓他瘋癲成這副德性?這要是傳出去,丟的,可是咱老吳家祖宗八代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