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張鬆青終於轉頭,目光落在張母身上時,像淬了霜,“當年大哥挪用糧款被官差堵門,是誰拆了陪嫁的金釵填窟窿?去年爹咳血沒錢抓藥,是誰當了她娘留的玉鐲換的藥?你吃著她填的飽飯,穿著她換的暖衣,現在說她是‘災星’?”
每說一句,張母的臉就白一分,最後白得像張紙,攥著帕子的手都在抖。
張鬆白想拉他,卻被他凜然甩開!
那力道之大,讓張鬆白踉蹌著撞在板車上,車軲轆“吱呀”響了一聲,驚得旁邊的孩子往大人身後躲。
張鬆青沒管他,手已經落在沈音肩頭,輕輕把她往身後帶了帶。
明晃晃的護犢子。指尖碰到她發間沾的草葉時,冷硬的眼神瞬間軟了三分。低頭時聲音壓得低,卻足夠讓周圍人聽見:“往後誰再敢說你一句不是,先問我答不答應。”
這話太直白,連旁邊牽板車的兵卒都悄悄彆開眼,卻忍不住賊兮兮的偷瞄。
沈硯挑了挑眉,攥緊的拳頭鬆了鬆,往後退了半步。
這小叔子哪是護嫂子,分明是把“喜歡”兩個字,明晃晃擺在了風裡,連藏都懶得藏。
也是,他妹妹漂亮又得體,受男人追捧喜歡,實屬正常。
張母氣得渾身發抖,“阿青,我看你真是昏了頭!”
她看清了,張鬆青是真動了火,那雙眼睛裡的冷意,比沈硯的怒視還嚇人。
這是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啊!他怎麼敢忤逆她的意思,去和一個外來人站隊!
張鬆白承認自己窩囊,他動手也動手了,打不過。罵也罵了,這個二弟毫不避諱,直接承認。
——他是真沒招了。
張鬆白拉著他娘的胳膊往旁邊拽:“娘!彆說了!咱們還要趕路呢!”
張母被拽得踉蹌,嘴裡還在嘟囔:“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娶個媳婦不能幫襯,反倒跟個狐媚子似的,叫人不恥!”
話沒說完,就被張鬆青的眼神掃得閉了嘴。
他轉頭看向沈音,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山莓,是早上路過林子摘的,乾乾淨淨:
“我摘的,甜。”
沈音看著那捧山莓,思緒千轉百回,最後鬼使神差的接過。
指尖能感覺到他殘留的體溫。
抬頭時,剛好對上他直白的目光。沒有躲閃,沒有遮掩,像山間的太陽,熱得燙人。
隊伍重新動起來時,張鬆青沒再走回前頭,就跟在沈音身側。
一手扶著板車邊緣,穩住顛簸的車身,一手攥著腰間的殺豬刀,但凡有樹枝擋路,都先一步劈斷,清出一條乾淨的路來。
偶爾趁沒人注意,會悄悄碰一碰她的指尖,像在確認她還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