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居然奇跡的沒有太過排斥,慢慢的接受了這份好意。
……
又是一天匆忙趕路,徬晚十分沒有找到落腳處,周牧之直接讓人原地安營紮寨。
夜色漸深,篝火的光忽明忽暗,映得周圍人的臉一半亮一半暗,吃過晚飯後,氣氛格外沉默。
人群裡忽然有人嗤笑一聲,是同被流放的戶部侍郎家的兒子李坤,他斜靠在樹乾上,手裡把玩著根草繩,眼神往板車方向瞟:“有些人就是命好,落了難還能當大小姐養著,連走路都要坐車,哪像我們,早把骨頭磨碎在這路上了。”
這話沒指名道姓,可誰都知道,隊伍裡,除了身體真不好的趙燕飛和張母,就隻有張漣漪是被板車推著走的。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就是,聽說還是個不受重視的?在京裡時就跟個透明人似的,怎麼到了這流放路上,反倒金貴起來了?”
“可不是嘛,有的人自己吃著乾糧,倒先緊著個小拖油瓶,真當這還是宰相府的後院呢?”
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往沈音耳朵裡鑽。她往那邊瞥了眼,輕飄飄的。
迅速將這人的意思摸了個清楚。
這些人就是眼紅。
周牧之雖奉命押解,卻因之前受過張家和沈家恩惠,暗中多照拂了幾分,心裡覺得不平衡。
張鬆白有周牧之護著,沈音有張鬆青這個武力超強的守衛在,張家和沈家的老人,他們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最後挑了個最軟的軟柿子,來欺負。
怪也怪原身在京城的時候,把對張漣漪的不喜,表達的太明顯了。導致這群人還以為,張漣漪是那個不受寵也不受保護的。
他們甚至猜測,張漣漪之所以能坐板車,也全屬她是個透明小丫頭,沒啥分量,也沒啥人在意。
但他們心裡不舒服呀,不舒服就要找個名正言順的槍口來撒撒氣。
李坤眼神瞟著張漣漪,帶著滿眼的輕視。他記得在京時,張漣漪是沈家最不受寵的孩子,連下人都敢慢待,如今料定她還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捏她,就像捏隻沒反抗力的兔子。
張漣漪被這陣議論聲嚇得往沈音懷裡縮了縮,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大眼睛裡蓄滿了淚,卻強忍著沒掉下來。
她還記得的,大人都不喜歡愛哭鬨的孩子。所以張漣漪再害怕也不肯哭出聲。
沈音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剛要起身,張鬆青已經先一步站了出去。
他沒去看李坤那群人,隻走到沈音,把張漣漪從沈音懷裡抱起來,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侄女傷沒好,坐板車怎麼了?她也是流放中的一員,周總管分她吃又怎麼了?”
李坤被噎了一下,又嗤笑:“張二公子倒是護短,可這流放路上,誰不是泥菩薩過江?你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
“護到我死為止。”張鬆青眼神掃過去,那股子狠勁讓李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還有,她是張家正經的嫡小姐,輪不到你們這些長舌婦一樣的閒雜人等置喙。”
這話像一巴掌甩在李坤臉上,他頓時漲紅了臉,起身就要理論:“你敢罵我?!”
“罵你怎麼了?”沈音這時也站了起來,氣勢絲毫不輸男人,“你們嚼舌根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的問題呢?大人不敢欺負,把氣撒到小孩身上,你們也配做人?”
她聲音清亮,把篝火旁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你們在京裡作威作福時,她在沈家後院吃冷飯;你們落難流放,她跟著遭罪。如今不過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想彌補以前的過錯,讓我女兒坐坐板車、吃口熱的,就礙著你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