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也走了過來,手裡攥著根剛劈好的柴,往地上一戳又一挑,泥土混著灰塵,揚了所有看好戲的人一臉。
空氣中頓時響起“呸呸呸”聲。
“我沈家人,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再有人敢動漣漪一根手指頭,或者多說一句閒話,彆怪我不認舊情。”沈硯冷眼掃視著眾人。
周牧之原本在遠處清點物資,聽見動靜也走了過來,他沒說話,隻往沈音身邊站了站,目光掃過李坤那群人。
那眼神裡的威壓,是常年在官場摸爬滾打出來的,嚇得李坤等人立刻閉了嘴。
“趕路累了,都安分點。”周牧之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誰再挑事,按擾亂軍紀處置,罰以帶枷鎖。”
這話一出,沒人再敢吭聲。李坤狠狠瞪了眼沈音,卻隻能灰溜溜地坐回角落,連頭都不敢再抬。
張鬆青把肩頭的張漣漪抱下來,輕輕擦了擦她眼角的淚:“不怕了,沒人敢再欺負你。”
張漣漪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聲說:“小叔叔,謝謝你。”
小叔真好,她更喜歡小叔叔了。
沈音摸了摸她的頭,把懷裡的饅頭遞過去:“吃吧。”
篝火依舊劈啪作響,可剛才那股子陰沉的氣氛卻散了。
張鬆青坐在沈音身邊,把自己的外袍披在沈音和張漣漪身上,擋住夜裡的涼風。
沈硯靠在旁邊的樹乾上,看似在閉目養神,餘光卻一直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沈音看著身邊的人,忽然覺得,有人撐腰的感覺還不賴。
這些事情她自己也可以解決,但是有人撐腰,總歸是不同的。
後半夜的風裹著寒意,吹得篝火火星子亂飛。
沈音裹緊了身上的外袍,那布料上還帶著張鬆青身上的草木氣息,暖得讓人安心。
張漣漪已經在她懷裡睡熟,小眉頭卻還微微皺著,想來是夜裡的爭執嚇著了。
沈音輕輕撫平她的眉頭,抬頭時,剛好撞見張鬆青的目光。
他沒靠過來,隻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手裡攥著刀,像尊沉默的石像,目光卻牢牢鎖在她和漣漪身上。
那是怕有人夜裡偷襲的警惕。
“你也歇會兒,”沈音輕聲開口,“後半夜我來守著。”
張鬆青卻搖了搖頭,聲音壓得極低:“我不困,你帶著漣漪睡,我守著就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白天李坤看你的眼神不對,我怕他夜裡耍陰的。”
沈音沒再勸。這人看著沉默,骨子裡卻倔得很,跟她有點一樣。
倒是旁邊的沈硯哼了聲,扔過去一塊乾燥的樹皮:“彆硬撐,實在困了叫我,我還沒弱到要靠你一個外男護著我妹和外甥女。”
張鬆青接住樹皮,沒說話,卻悄悄往沈音這邊挪了挪,離篝火更近了些。這樣能擋住更多的風。
夜色靜得隻剩下風聲和篝火的劈啪聲。沈音抱著漣漪,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