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從路過的侍從手裡端起香檳一飲而儘。
文森特第一個響應:“好極了!我正想一展舞姿,把海因比下去!獵場得意的小子,可不見得舞場得意!”
眾人哄笑起來。
埃德蒙見狀,原本還猶豫地端著酒杯,此刻也爽快地一飲而儘,牽著路易莎下場,“來吧,親愛的,彆讓風頭屬於海因。”
鋼琴聲響起,第一個音符流瀉指尖,盤旋在空中。
華服美人名利場,優雅的紳士與小姐們跟隨音樂旋轉,各色裙擺開出不同卻美麗的花。
擦過伊莎貝爾的鵝黃裙擺,路易莎冷笑,低聲道:“很快就有好戲了,埃德蒙。”
“萬分期待。”埃德蒙冷笑。
篦麻精油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扇香裡,單聞無傷大雅,但如果配合奶油食用,將會腹痛、繼而渾身起紅疹,狀似可怕的瘟疫。
這足以搞砸未來公爵夫人的第一次亮相,還能順便傳播瘟疫流言,讓其他貴族舞會將她拒之門外。更彆說一向視臉麵如性命的薇奧萊特夫人,路易莎甚至可以想象老太太白眼一翻,尖叫著喊嗅鹽的樣子。
那一定精彩至極!
路易莎暗笑。
褐色瞳孔盯著那道鵝黃身影,她旋轉,繞圈。
一秒、兩秒、三秒……
從她用餐結束腹痛開始計算,已經快到藥效發作的十分鐘界限。
路易莎默默倒數,心中得意的情緒越擴越大。
不是仗著小聰明躲過難堪嗎?不是誌得意滿搶走所有聘禮嗎?奧黛麗·諾曼?一個卑微男爵家的愚蠢小姐,也配在查爾維斯耍心眼?
這一天,會讓你永生難忘!
像是心有靈犀,倒數結束的那一刻,舞池裡的鵝黃身影突然對上路易莎的視線,甚至還露出悠然的笑。
一瞬間,路易莎察覺不對。
怎麼還沒發作?
再等等……
一分鐘、兩分鐘……
伊莎貝爾若無其事,仍在跳舞。
路易莎掌心開始冒汗,分不清是計劃出現意外的忐忑,還是身體真的不適。
埃德蒙:“親愛的,你怎麼臉色蒼白?”
路易莎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突然!她臉色巨變!
“等等!埃德蒙!”路易莎聲音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不對勁!不對!快!快扶我去休息室!”
“什麼?!”
“來不及了!快!”路易莎低喝,聲音突然卡在喉嚨口,僵在原地。
她感受到腹痛如絞,紅疹開始從脖子開始蔓延,難以言喻地瘙癢讓她無法自控,一道又一道地指甲印恨不得撓破皮膚……
埃德蒙緩緩瞪大眼睛,就在這一刻,他臉色一變,同樣彎曲著身體,捂著肚子。
“啊!好痛!”
紅疹在男人蒼白的皮膚上更為明顯,幾乎一瞬間爬滿全身,癢得他快發瘋!
以夫妻倆為圓心,周圍漸漸有人回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噢!上帝啊!埃德蒙?路易莎?!”
“天哪?快看他們的臉!那是什麼?!”
“哦不!難道是瘟疫?!快叫醫生!快!”
“糟糕透頂!怎麼參加個晚宴會遇到這麼倒黴的事!上帝保佑,彆傳染我!”
……
路易莎的記憶停在原地,連同她和埃德蒙扭曲的身體。
此後發生的事情,如同哥特式小說般光怪陸離。唯一記得的,是薇奧萊特女士急著喊嗅鹽的尖叫,以及震驚的人群裡,那雙平靜的冰藍色眼睛。
奧黛麗·諾曼?!
很好!好極了!的確是……永、生、難、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