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肯特郡陽光燦爛,照進窗台。
白鴿在橡樹枝頭撲騰,好奇地歪頭,注視著書桌旁讀信的金發女孩。
“‘伊莎貝爾,希望收到這封信時你一切都好。寄給你的箱子收到了嗎?不必為數額驚訝,它是留給你傍身的資產。假如身邊有值得信任的人,可讓他代為打理,但希望是露西篩選過的,畢竟除了隔壁的盧卡斯小姐,整個錫蘭公國還沒有你不信任的人。’”
露西就像伊莎貝爾派來的分|身,沉默且智慧。平時很少乾預奧黛麗的決定,但遇到大事,她會默默幫奧黛麗籌謀好一切。
讀到這裡,奧黛麗懊惱抬頭,“我在識人方麵已經很有長進了,你說對嗎露西?回信時一定這麼告訴姐姐。”
露西點頭:“當然,上次去鎮上至少你認出了一天找你要六次錢的是同一個乞丐,棒極了。”
“噢露西~”奧黛麗拖長聲音,蓬鬆金發在陽光底下顯得毛茸茸,“我隻是不想戳穿那個可憐的小孩,請給出真心實意的讚賞,拜托了。”
露西笑意更濃,忍住想摸一摸毛茸茸的衝動。
“上帝作證,我是真心讚賞。富有愛心的女士會有好運相伴。”
畢竟善心的小夫人施舍一點兒銀幣,又不會致使溫斯頓莊園破產。
奧黛麗高興地大笑。
“姐姐的信總是這麼短!”看著僅剩的半張紙,她又歎了口氣,懷著不舍的心情念下去,“‘我與公爵的婚期定在八月五日,婚禮將在聖威斯福特大教堂舉行。雖然家人不能來,但會給你們準備紀念禮物,屆時記得查收。摯愛你的。’”
“等等!露西!我沒看錯吧!八月五日?!”奧黛麗一掃陰霾,興奮站起身,將信件遞給露西,口中喃喃,“那我們豈不是在同一天結婚!我的天哪!太幸運了吧!”
“是的,是八月五日。”露西再次確認。
“棒極了!露西!我和姐姐同一天舉行婚禮!”奧黛麗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窗外白鴿被她的笑聲嚇得撲騰亂飛。
露西笑看著奧黛麗開心得轉圈圈,目光再次投向信上的花體字。
公爵府的婚期經過占卜,大致能推算出日子,不算秘密。而溫斯頓莊園撞上同一天,真的是巧合嗎?還是那位資本家先生刻意為之,好讓肯特郡社交圈都知道懷特家族與斯賓塞家的姻親?
當然,她不會將這些推測告訴奧黛麗,就像這封來自查爾維斯的信,也對此隻字不提。
奧黛麗隻需要為天賜巧合感到高興,做一個快樂的新娘。
同一時刻,窗外,馬蹄聲由遠及近。
奧黛麗正在四處找墨水,準備寫回信。
露西沒有打擾她,默默從櫥櫃裡找出全新的墨水,不經意瞥向樓下。
馬車四角金飾豪華,連扶手都鑲嵌著象牙木。門開,一位中年婦人走了下來,查爾斯和赫爾曼上前迎接她。
天鵝絨手工地毯從富麗堂皇的主樓一直鋪到室外,中央區域樹立著圓形噴泉,拱衛著小天使雕像,仔細看,雕像色澤潔白如玉石。
更彆提抬眼可見的室內,正對著的大理石台階一路往上,金碧輝煌的大廳撲麵而來金錢的氣息。
“赫利,這太鋪張了。”即便戴著價值連城的翡翠珠寶,出身底層的葛麗泰·庫珀女士仍然對巨額財富沒有歸屬感,“老實說,我還是不習慣。”
為避免列隊歡迎的仆從們聽見,葛麗泰的聲音壓得很低,隻對身旁挽著她手的赫爾曼說。
耳尖的查爾斯俏皮地接話:“在溫斯頓莊園,揮金如土是最容易培養的習慣,您會適應的,庫珀夫人。誰讓您有一個富可敵國的兒子呢?”
提到兒子,葛麗泰的確很驕傲,靦腆地笑了笑:“查爾斯,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會奉承。”
“噢,夫人,這可不是奉承,請相信我的誠實可靠。花您兒子的錢是我們的必修課!”查爾斯眨眨眼,誇張挑眉,“像另一位‘懷特夫人’就執行得很好。”
葛麗泰:“呃,你是說,那位諾曼小姐?”
“是的,那可真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士,料想你們一定談得來。”
“是嗎?那好極了。”葛麗泰笑容有些勉強,下意識低頭整理著裝。早年因為辛苦勞作而患上的凍瘡,與鴿子血戒指顯得格格不入。
查爾斯並沒有察覺庫珀太太的不安,反而越發輕快地介紹起未婚妻女士,愛吃什麼啦、愛去鎮上逛啦、剛來的時候就成了卡洛琳克星啦,諸如此類。
“查爾斯。”
赫爾曼聲調平緩,突然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我母親很累,需要休息。”
“是!”查爾斯立刻閉嘴。
葛麗泰趕忙說:“彆聽他的,查爾斯,我不累。你可以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