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朱煜申就去向舅舅辭行,徐七爺讓一個壯壯的小夥子跟著做他的隨從,當著他的麵讓這個叫徐大牛的小夥子發誓誓死要保護他的安全,朱煜申拜謝舅舅後,帶著這個徐大牛登船離開了鬆江。
一行人急急往蘇州趕,雖然院試是在兩天後,但明天卻是眾學子見提學拜師的日子,猶如考試登記日,如果你不去,雖然不至於不給你參加考試,但等於犯下了蔑視老師考官的罪責,這在尊師重道的明朝絕對是大不敬,完全可以成為背負一生的汙點。
天氣又回到了夏天該有的炎熱,朱煜申躲在船蓬裡,雖然避開了毒辣辣的太陽,可是船行至中午,河麵上的熱風一陣陣吹的他頭暈腦脹,一路上他一直在練毛筆字,還好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所擁有的肌肉記憶仍然存在,一開始他還有點生疏,漸漸地,原有的肌肉記憶都一點點被熟悉了起來,一行行漂亮的蠅頭小楷在自己的筆下慢慢的流出,讓他想起了自己後世小學時苦練毛筆字的記憶。
七十年代的小學還是很重視傳統書法教學的,當時班上有一個葉姓的男孩子就坐在朱申的後排,他爺爺是個有點名氣的書法家,從小家學淵源,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把整個班級的小孩子都帶進了苦練書法的洪流裡,老師一直以紅色的“超”給他的作業評級。朱申也時不時得到他的指點和熏陶,慢慢的自己的書法作業也有了好幾個老師批的紅圈。學校書法比賽時,朱申最高時拿過第五名。後來因為搬家,轉到新學校時,朱申竟然成為了新學校的書法霸主。
朱煜申微笑著回憶著後世的記憶,額頭的汗滴在宣紙上,慢慢的化開,他也渾然不覺。
陳小四坐在一邊看到此景象,不覺暗暗佩服,見姐夫寫字能如此專注,想想自己這種天氣看一會兒書寫一會兒字早已經是熱的抓耳撓腮,根本無法集中精神。這人比人,氣死人啊!他拿了塊方帕,伸手去給姐夫擦汗。說道:
姐夫,你肯定是文曲星下凡,這麼熱的天,你一點都不覺得熱嗎?
朱煜申被他這一檫,回過神來,暗想我這是走神了,嗬嗬,當然不能實話實說,一本正經道:
讀書不能專注到忘我的境界,怎麼讀的進去?你呀,要好好下下功夫!
陳小四笑道:
姐夫厲害,我是敬佩不已,我可沒這能耐。
坐在另一邊的陳小三插話道:
小四,你彆煩姐夫,姐夫正準備考試呢,姐姐如果知道你老是打擾姐夫,肯定會揍你。
陳小四吐了吐舌頭,去船頭找那個新來的徐大牛說話去了。
朱煜申笑著問陳小三:
你姐這麼凶的嗎?老是揍你們?
陳小三笑道:
哪有,姐姐對我們一直很好,有時大哥見我們調皮要教訓我們,姐姐都是攔著的。隻是我們倆讀書一直不怎麼好,姐姐書讀得好卻是不能讀,就一直盯著我們要努力讀書。
朱煜申問道:
哦,你們書怎麼讀的不好了?
陳小三道:
我去年童生試沒過,村裡的老秀才和我父親說,我再努力努力能得個童生,我覺得那是他想讓我父親繼續付他銀子罷了。我自己知道。四弟就更差了,他從小就是好動不好靜,喜歡跟著村裡那王屠夫學武。
朱煜申問道:
那你以後不讀書,想做什麼?
陳小三沉默了一會兒道:
我喜歡看一些雜書,姐夫可曾看過“九章算術”“夢溪筆談”“水經注”?
朱煜申驚訝的看著這個小舅子,問道:
這幾本書你都看過?
陳小三點頭道:
我曾從先生處借得,都抄寫了下來,平時喜歡研讀,也喜歡自己依此製作點物件。
哦?你做過什麼?朱煜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