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露華閣的窗欞,在波斯地毯上投下斜斜的光斑,浮塵在光柱裡輕盈舞動。風染霜是被窗外傳來的兵器碰撞聲驚醒的,那清脆的“鐺鐺”聲穿透晨霧,像石子砸在冰麵上,讓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脊背——這聲音太熟悉了,像前世執行任務時,與對手短兵相接的交鋒聲,刻在骨子裡的警覺瞬間被喚醒,心臟猛地跳了兩拍。
她起身走到窗邊,撩開薄紗望去。宮殿西側的校場上,幾名黴國衛兵正持劍對練,動作剛勁卻略顯笨拙,像是未開刃的斧頭。其中一人重心不穩,被對手的劍挑飛了兵器,踉蹌著後退幾步,金屬落地的脆響混著周圍哄笑,顯得格外刺耳。
風染霜的目光落在那把掉落的劍上,指尖竟不自覺地蜷起,指甲掐進掌心。腦海中閃過前世在靶場練槍、在格鬥館拆招的畫麵——她曾能在十秒內奪下對手的武器,能在狹窄的巷子裡以一敵五,那些刻進肌肉記憶的格鬥技巧,仿佛沉睡的猛獸,正隨著這兵器聲漸漸蘇醒,喉嚨裡湧上一股莫名的燥熱。
“娘娘醒了?”侍女端著銅盆走進來,銅盆裡的清水晃出細碎的光。見她盯著校場,笑著解釋,“陛下說您在宮裡待得悶,讓衛兵們多練練,也給您添點熱鬨。”
風染霜沒有應聲,目光仍膠著在校場上。忽然,一名衛兵的劍脫手飛出,劍柄撞在另一個人的甲胄上,借力彈向窗邊!速度極快,帶著淩厲的風聲,像撲向獵物的鷹隼。侍女嚇得驚呼出聲,手裡的銅盆“哐當”落地,水濺濕了裙擺,她下意識地躲到一旁,臉色慘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風染霜幾乎是本能地動了。她身形一閃,像風中的柳葉避開劍的鋒芒,同時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精準地扣住劍柄——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時,一股熟悉的力量感順著手臂蔓延開來,像電流竄過四肢百骸。她手腕輕輕一翻,劍身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穩穩地落在掌心,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連自己都吃了一驚。
侍女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成了圓形。校場上的衛兵也停了動作,紛紛朝這邊看來,驚呼聲此起彼伏。風染霜握著劍,看著自己的手,掌心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滿是震驚——這不是風染霜的身手,是王玲的!是那個在現代都市裡摸爬滾打、靠格鬥技巧活命的雇傭殺手的本能反應,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娘娘……您會武功?”侍女顫聲問道,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在宮中待了三年,從未聽說過大啟皇後懂武藝,印象裡的皇後總是溫婉嫻靜,連提重物都要蹙眉。
風染霜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劍,劍尖指向院中的一棵胡楊樹。樹皮粗糙的紋路在視線裡逐漸清晰,她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過前世練劍的姿勢(前世雖以槍炮為主,但基礎格鬥與冷兵器技巧相通),手臂微微用力,手腕一擰,劍如流星般射出,“噗”的一聲,精準地釘在樹乾上,劍身還在微微顫動,樹葉簌簌落下幾片。
這一手,徹底驚住了所有人。校場上的衛兵們紛紛圍攏過來,交頭接耳,眼中滿是敬佩與好奇,像看什麼奇珍異寶。黴國國王聽到動靜,也快步趕來,錦袍的下擺掃過石階,他看到樹乾上的劍,又看向風染霜,驚訝地挑眉:“娘娘竟有如此好身手?為何從未聽聞?”
風染霜收回目光,輕輕拔出樹乾上的劍,劍刃擦過木頭的“沙沙”聲格外清晰,動作依舊沉穩。她知道,不能暴露前世的秘密,隻能找個借口:“小時候曾跟著家中的武師學過幾招,後來入宮後便很少練了,今日見他們對練,一時興起,倒讓陛下見笑了。”
國王顯然不信,嘴角勾起一抹探究的笑,但也沒有追問,隻是攤開手:“娘娘這身手,可比朕的衛兵厲害多了。既然娘娘會武藝,不如就在這校場上練練,也讓朕的衛兵們學學,如何?”
風染霜心中一動——這正是熟悉身手的好機會。她點了點頭,握著劍走到校場中央。衛兵們立刻散開,圍成一個圈,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等待開演的戲迷。
她緩緩舉起劍,閉上眼睛,回憶著前世的格鬥技巧。現代的格鬥注重速度與精準,講究一擊製敵,與古代的劍法雖有不同,卻也有相通之處。她睜開眼睛,身形一動,劍隨身走,時而快如閃電,劈出的劍風掃起地上的塵土;時而穩如泰山,劍尖停在半空紋絲不動。劍尖劃過空氣,發出“咻咻”的聲響,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力量感,卻又不失靈動,像猛虎戲蝶。
衛兵們看得眼花繚亂,連連叫好,掌聲震得遠處的飛鳥都驚起了幾隻。國王也站在一旁,捋著胡須,眼中滿是讚賞——他原以為風染霜隻是個柔弱的女子,沒想到竟有如此厲害的身手,難怪能成為慕容冷越的皇後,果然不是尋常人。
忽然,風染霜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一絲不善的氣息,像毒蛇吐信。她下意識地側身,同時手中的劍向後一挑,“鐺”的一聲,精準地擋住了身後襲來的兵器。轉身一看,竟是一名絡腮胡衛兵,滿臉不服氣,趁她不注意,偷偷發起了攻擊,眼中還帶著挑釁。
那衛兵見自己的攻擊被擋住,心中一驚,立刻揮劍再次襲來,劍風帶著狠勁。風染霜不慌不忙,腳步輕移,像跳著一種奇特的舞步避開他的劍鋒,同時手腕一翻,劍刃貼著他的劍身滑過,如同情人低語,輕輕一挑,便將他的劍挑飛。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那衛兵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同伴身上,羞愧地低下了頭,耳根都紅透了。
“承讓了。”風染霜收劍入鞘,金屬碰撞聲清脆利落,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嚴,讓喧鬨的校場瞬間安靜下來。
衛兵們紛紛抱拳行禮,齊聲喊著“佩服”,眼中滿是敬佩。國王走上前,笑著說道:“娘娘好身手!朕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沒想到大啟皇後不僅容貌傾城,身手也如此了得,真是文武雙全。”
風染霜微微一笑:“陛下過獎了,隻是些防身的小技巧罷了。”
她心中卻十分清楚,這不是小技巧,是她前世賴以生存的本領。如今這些技巧在這具身體裡蘇醒,不僅讓她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也讓她更加堅定了回到慕容冷越身邊的決心——她不再是那個隻能等待救援的柔弱皇後,她有能力保護自己,甚至有能力在關鍵時刻,為自己和身邊的人爭取生機,這感覺讓她踏實了許多。
接下來的幾日,風染霜每天都會去校場練劍。她的身手越來越熟練,不僅將前世的格鬥技巧與古代劍法融合得越來越好,還教會了衛兵們一些實用的防身技巧,比如如何快速掙脫束縛,如何用最小的力氣擊倒對手。衛兵們對她越發敬佩,宮中的人也不敢再把她當作普通的俘虜看待,連走路都要繞著她的住處走,生怕衝撞了這位“會武功的皇後”。
這日,她正在校場練劍,劍尖挑著一片落葉,讓葉子在刃上旋轉。忽然看到一名侍女匆匆跑來,裙擺沾著草屑,神色慌張:“娘娘!不好了!陛下請您立刻去大殿,說是……說是大啟的皇帝來了!”
風染霜手中的劍猛地一頓,落葉飄落在地。心口瞬間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期待、緊張、還有一絲不安,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對侍女說道:“知道了,我這就去。”
她跟著侍女快步走向大殿,腳步越來越快,裙擺掃過地麵的聲音都急促起來,心中的期待也越來越強烈,像要跳出胸腔。她不知道慕容冷越看到如今的自己,會是什麼反應。她也不知道,自己恢複的不僅是記憶和身手,還有那份屬於王玲的堅韌與果敢,能否讓她更好地麵對接下來的一切。
大殿外,慕容冷越的身影已經隱約可見。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身姿挺拔如鬆,臉上滿是急切,正不停地踱步,龍袍的下擺都起了褶皺。風染霜看著他,眼眶瞬間濕潤,那些日思夜想的畫麵終於成了真——這個讓她記掛了許久的男人,終於來了。
她加快腳步,走進大殿。慕容冷越看到她,眼中瞬間迸發出狂喜的光芒,像點燃了整片星空,快步走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像要將她揉進骨血裡:“染霜!朕終於找到你了!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委屈?”
風染霜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緊張都煙消雲散,像被陽光融化的冰雪。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道:“我沒事,陛下,我很好。”
國王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相擁的畫麵,笑著捋了捋胡須:“慕容陛下,朕就說過,一定會好好照顧染霜娘娘。如今你們團聚,朕也放心了。”
慕容冷越鬆開風染霜,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仔細打量著她,確認她沒受傷,才感激地看著國王:“多謝陛下照顧染霜,這份恩情,大啟定不會忘。”
風染霜看著慕容冷越,又看了看國王,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她恢複了前世的身手,或許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為大啟和黴國的友誼出一份力。畢竟,她不僅是風染霜,還是那個在國際舞台上摸爬滾打、懂得如何在複雜局勢中尋找平衡的王玲。
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陛下,國王陛下,我有一個提議,或許能讓大啟和黴國的關係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