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鬆在小花園角門站了一夜。
初秋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他隻覺得自己一顆心也像浸濕的緞子,沉甸甸的,透不過氣。
事情到這裡,已經無力回天。或許杜簡荷就是掐準這一點,他如果去向二皇子開口說何珠是他的女人還壞了他的孩子,二皇子不會覺得是個誤會,隻會覺得是他們串通好要折辱他。
會把這位深受皇帝喜愛的秦王給得罪得死死的,以後整個安遠侯府都要被秦王盯著報複。
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就在他抬了抬早已發酸發木的腿要走時,隻見何珠身旁那個粗笨的丫頭急匆匆趕來。
“世子爺!”二丫慌亂行了一禮,“我們姑娘呢?”
“怎麼現在才來?”程如鬆試探地問道。
“哎呀,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伺候姑娘梳洗完,我就倒頭失去了意識,剛剛才醒!素月姐姐現在還沒醒呢!我一看姑娘不在屋裡,可急壞了,到處找,走到這才看見您……姑娘一定是和您在一起吧?”
二丫按照素月教她的說,說完卻發現世子爺的表情更加扭曲憤怒。
“她居然……居然還對你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程如鬆咬牙切齒。
“下三濫的手段?世子爺!我們姑娘沒事兒吧?”二丫的聲音帶了哭腔,“是有人要害姑娘嗎,可是姑娘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害她?”
“是啊,珠兒那麼好……不說了,二丫。”程如鬆打斷她,重重摸了把臉,似乎是下了決斷,“你現在立刻回去收拾姑娘的東西,老老實實呆在院子裡,等我吩咐。”
“那姑娘……”二丫焦急的看著他。
“你們姑娘沒事,就是……要離了這府裡。”
程如鬆心如刀絞,事到如今,他隻能快刀斬亂麻,這對兩人都好。
“啊?!”二丫一下子跌坐在地,“世子爺,你要趕我們姑娘走麼?”
她眼淚汪汪,“求您可憐可憐姑娘吧,她當初在莊子上被欺負的多慘呐,命都差點沒了還心心念念等著她的二爺去救她,好容易回到府裡過了幾天舒坦日子,這又是怎麼了,爺,姑娘的身子可經不起再折騰了呀!”
雖然說辭是按素月姐姐教的來,可二丫的感情是真的,說起來格外有感染力。
聽得程如鬆又紅了眼,他喉頭滾動,強烈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良久才吩咐。
“二丫,你們姑娘有了更好的去處。你告訴她,以後安遠侯府就是她的娘家,我、我不會虧待他的。”
他抬腳要走,想到什麼,回頭又說,“你是個好的,以後就跟著你們姑娘,多護著她,有什麼事你就去角門找福兒給我傳話。”
二丫愣愣的點頭,一臉倉皇的走了。
程如鬆心頭一酸,回到主屋,冷冷的吩咐杜簡荷。
“既然是我們府裡出去的,也不能讓她沒了身份,你認了珠兒做義妹,出一份嫁妝,好生的將她發嫁了。”
說完,他也不管杜簡荷怎麼想,衣裳都不在這裡換,轉頭回了書房去梳洗更衣。
“發嫁?”
杜簡荷盯著他的背影似乎要盯出個窟窿。
一個通房丫頭,還發嫁,哪來的臉?
“他就是明著惡心我!”她一推茶盞,氣得胸口起伏,“還要認那賤婢做義妹,給她出嫁妝……樁樁件件都考慮好了,生怕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