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爐灶上,一直溫著藥。
侍女倒了半碗來,清河郡主迫不及待地將碗拿過來,一口灌進嘴中去。
藥汁苦澀難吃,清河郡主一陣作嘔,又悉數吐了出來:“嘔,嘔……”
屋中一片混亂,屋外起風了,將院中海棠樹吹得簌簌作響。
時錫一動不動的站在樹下,聽著屋子裡驚叫聲,神色波瀾不起。
須臾後,屋中再無動靜,時錫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他剛走出去,便見服侍在康王妻子鹹寧郡夫人身旁的姚嫲嫲朝他行禮:“郡馬爺,郡夫人有請”。
康王如今在封地,按道理,作為康王妻子的鹹寧郡夫人理應也該到封地去。
但一口氣給康王生了五個子女的鹹寧郡夫人在生下第五個孩子後,就一直病歪歪的起不了床。康王到封地去前,央了太後特許妻子不必跟隨到封地去。
是以鹹寧郡夫人一直都在京城裡。
鹹寧郡夫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鹹寧郡夫人的院子,亦彌漫著一股子藥味。
時錫到時,鹹寧郡夫人正安然地坐在玫瑰椅中,右手撥動著一串佛珠。她深居簡出,地位又十分穩固,是以容貌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十歲。
清河郡君未曾病時的容貌與鹹寧郡夫人是一模一樣。甚至神情都是一樣的,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睥睨著彆人的感覺。
“嶽母大人。”時錫給鹹寧郡夫人請安。
鹹寧郡夫人撩起眼皮子,看著時錫:“自郡主和郡馬爺回京,我們還不曾好好的說過話。姚嫲嫲,給郡馬爺搬一把椅子。”
姚嫲嫲連忙搬了一把椅子。
時錫端端正正的坐好:“小婿謝過嶽母大人。”
鹹寧郡夫人目光膠在時錫臉上:“我的卿卿,交給你時,分明是個好好的人兒。”
時錫雙膝一曲,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都是小婿的錯,還請嶽母大人責罰。”
他垂著腦袋,跪得誠心誠意。
“罷了。這都是命。”鹹寧郡夫人歎息了一聲,“隻可憐我的卿卿,吃不下東西,都瘦了。”
時錫道:“小婿已命人去尋名醫……”
鹹寧郡夫人搖頭:“天下名醫,皆在翰林院醫官院。”
太後亦疼惜卿卿,卿卿剛回來,翰林院醫官院的太醫便都來過了。
卿卿的病,已經無力回天。
她又道:“我新近聽說,有一位廚娘,廚藝了得,做出來的菜十分美味,便是再無胃口之人,亦用不少。”
時錫道:“竟有如此奇人?”
鹹寧郡夫人微微頷首:“我亦是聽說。此事真假,便交於郡馬爺去辦。若是假的,便也罷了。市井小民,為了掙些錢吹噓一些倒也不為過。若是真的,郡馬爺便將那位廚娘請到我們府中來,專門給卿卿做菜。”
她撥動著手中佛珠:“隻要卿卿吃得下她做的飯菜,便是花費多些,也沒有問題。花費的錢,不管多少,郡馬爺隻管到賬房去支。”
鹹寧郡夫人,對於子女,素來大方。
時錫伏下頭去:“小婿多謝嶽母大人。”
“郡馬爺起來罷。姚嫲嫲,你送郡馬爺出去。”鹹寧郡夫人道。
時錫起身,與鹹寧郡夫人辭彆,跟著姚嫲嫲出了門。
姚嫲嫲自然不是隻是簡單地送時錫出來。
“郡馬爺。”姚嫲嫲道,“那位廚娘姓沈,彆人都喚她沈大娘子。她家住在油醋巷子裡。”
時錫的腦子轟然一聲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