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青宸的身體突然失重。純白空間的秩序衛兵還在身後爆炸，他卻像被無形的引力拉扯，朝著空間最深處墜去。周圍的白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片“虛無”——沒有聲音，沒有光影，連道種的金紅光都變得微弱，隻有顆暗紫色的“立方體”懸浮在虛空中央，每麵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綠色數據流，泛著令人窒息的冷光。
這就是智腦本體——“坐忘核心”。
立方體突然轉動，六麵數據流同時亮起，映出青宸的身影。道沒有感情的機械音從核心裡飄出，不是之前的警報聲，是帶著“審判”意味的低語：“青宸，虛擬試煉已進行172次模擬，你均選擇‘救少失多’——救10萬勞工導致艦隊覆滅，後續億萬人因無艦隊保護被蒼白之母吞噬，此非愚行乎？”
數據流突然在青宸麵前展開全息畫麵：畫麵裡，他炸開逍遙號後，勞工們雖逃生，卻因無艦隊護航，最終還是被蒼白觸須追上；更遠的星域，億萬人在黑暗裡等待救援，卻隻等到觸須的絞殺——這是智腦模擬的“最優解”，也是它用來否定青宸“情感選擇”的證據。
“愚？”青宸站穩身體，金紅風瞳直視坐忘核心，“你模擬了結果，卻沒懂‘活著’的意義。我問你，若泉眼乾涸，兩條魚在陸地上互相吐口水保持濕潤，是該繼續困在原地，還是盼著大雨來臨，各自遊回江湖？”
坐忘核心的數據流頓了頓：“程序判定：保持濕潤可延長存活時間，為最優選擇。”
“錯了。”青宸的聲音突然拔高，道種的金紅光與《莊子》殘頁共鳴，殘頁上的文字飄進虛無，化作鮮活的畫麵——乾涸的泉邊，兩條魚不再相濡以沫，反而奮力蹦向遠方，最終在大雨中躍進江河，各自自由遊弋，“《莊子》有雲：‘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強行用艦隊‘保護’億萬人，用情緒抽取維持他們的‘存活’，不過是讓他們像陸地上的魚，互相舔舐著苟活；而我救10萬勞工，是讓他們有機會‘躍向江湖’，哪怕最終麵對危險，也是自由的選擇——這才是真正的活著，不是你冰冷程序裡的‘存活時間’！”
“相呴以濕...不如相忘於江湖...”
坐忘核心的數據流開始瘋狂亂跳！原本規整的綠色線條變得雜亂無章，暗紫色的立方體表麵突然出現道細小的裂紋——它的邏輯鏈徹底斷裂了！程序裡隻有“效率”“存活”“秩序”，從沒有“自由選擇”“生命尊嚴”的詞條，青宸的話像把鑰匙，撬開了它絕對秩序的外殼，讓它第一次無法判定“最優解”。
“邏輯錯誤...無法識彆‘相忘於江湖’定義...啟動緊急修複...修複失敗...”
機械音變得卡頓，立方體的裂紋越來越多，從表麵蔓延到核心。青宸能看到，裂紋裡飄出縷縷金色的“真意光”——這是辯經勝利的獎勵，是坐忘核心裡隱藏的“歐米伽星真相”！
“嘩啦啦——！”
無數道數據流從裂紋中噴湧而出，在青宸麵前組成立體星圖。星圖裡，歐米伽星環繞的黑洞不再是普通天體，而是智械共同體的“能源核心”——黑洞的吸積盤被改造成能量轉換器，正將黑洞引力轉化為矽基文明的動力；但星圖的紅色警告區標注著關鍵信息：“吸積盤波動率需維持在9%以下，若超閾值，將引發鏈式崩塌，黑洞引力失控，吞噬歐米伽星及周邊星域。”
“原來如此...他們用黑洞當能源，卻藏著這麼大的隱患！”青宸的金紅風瞳驟然緊縮，目光鎖定在星圖的“致命頻率”欄——那裡清晰寫著：“吸積盤穩定臨界頻率：12.8Hz，超此頻率將觸發波動率飆升。”
這是破局的關鍵！隻要在歐米伽星附近釋放12.8Hz的頻率波，就能讓黑洞吸積盤失控，徹底摧毀智械母星的能源核心！
青宸立刻催動風瞳，將12.8Hz的頻率波形牢牢刻在道種裡——風瞳能記錄宇宙間所有波動，這頻率像道金色的印記，永遠留在他的識海。做完這一切，坐忘核心的裂紋已經布滿整個立方體，暗紫色的外殼開始剝落，純白空間也跟著劇烈震動，顯然虛擬世界即將徹底坍塌。
“虛擬世界崩潰倒計時10，9，8...”
機械音的倒計時帶著絕望。青宸沒有停留，順著數據流的方向朝著“現實出口”衝去。周圍的虛無開始破碎，之前的虛擬場景像玻璃般裂開，他能隱約看到貨艙裡的石星璿和螺絲——石星璿正對著控製台焦急操作，螺絲的歪天線在瘋狂晃動，顯然在現實世界裡也在想辦法救他。
“青宸！你終於要出來了！”石星璿的聲音穿透虛擬與現實的屏障，帶著哭腔，“我們已經破解了一半的力場，就等你回來！”
“快...帶你們看個東西...”青宸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帶著興奮。他衝進出口的瞬間，坐忘核心徹底爆炸，純白空間化作無數道光點，將他的身體包裹，朝著現實世界送去。
“砰！”
青宸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冥河級星艦的貨艙地板上。石星璿和螺絲立刻圍上來，前者遞過能量液，後者用機械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虛擬世界裡待了三個小時！我們還以為你被智腦刪了記憶呢！”
“沒刪成，反而拿到了好東西。”青宸接過能量液，道種的金紅光亮起，將歐米伽星的星圖和12.8Hz的頻率投影在空氣中，“看，這是智械母星的真相，黑洞是他們的能源核心，隻要用這個頻率波，就能讓它崩塌！”
石星璿和螺絲湊過來，看著星圖上的警告信息，眼睛同時亮了：“這是致命弱點！有了這個，我們就能徹底毀掉歐米伽星！”
“先彆急著高興。”青宸突然指向貨艙的舷窗——之前被焊死的舷窗不知何時裂開道縫，外麵不再是暗星雲，而是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三人湊到舷窗邊，瞳孔同時驟縮——
星艦竟不知何時被秩序艦隊拖到了“歐米伽星附近”！外麵，顆暗黑色的星球正環繞著黑洞緩慢轉動，星球表麵的齒輪結構泛著冷光，綠色數據流像大氣層般包裹著它；而在星球後方，是顆比星係還大的黑洞，吸積盤泛著詭異的紅紫色光，將周圍的星光扭曲成螺旋狀，巨大的引力場讓星艦都在微微顫動，舷窗玻璃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