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虛擬宇宙的星空突然被染成血色。青宸站在“逍遙號”旗艦的艦橋裡，掌心的操縱杆還在發燙，眼前的全息投影上，三十艘“玄甲級”星艦正被無數道蒼白觸須絞殺——有的星艦被攔腰折斷，核反應堆炸成漫天鐵渣；有的艦體被觸須鑽穿，船員的慘叫聲順著通訊器傳來；最遠處的“蒼梧號”，連主炮都沒來得及開，就被觸須裹成個金屬球，狠狠砸向旁邊的小行星。
這是“無我之境”的第一重試煉——重現當年蒼白之母入侵某星域的場景，而他是這支艦隊的指揮官。
“警告！勞工星‘青冥’已被觸須包圍，預計三分鐘後被吞噬！”智腦的冰冷機械音在艦橋裡回蕩，全息投影突然分屏，左邊是被觸須纏滿的青冥星（地表能看到10萬人類勞工的避難所），右邊是艦隊的陣型圖（觸須正從兩翼包抄，隻剩正麵一條突圍通道），“檢測到兩種行動方案，請求指揮官選擇。”
【選項A】：放棄青冥星勞工，艦隊沿正麵通道突圍，存活率78%；
【選項B】：分兵救援青冥星，艦隊陣型將潰散，預估全軍覆沒，存活率0.3%。
艦橋裡的虛擬船員們瞬間騷動起來，有的攥緊武器喊“救勞工”，有的對著通訊器嘶吼“不能全軍覆沒”，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把刀架在青宸的脖子上。
“情感是冗餘程序。”智腦的機械音突然拔高，壓過所有雜音，全息投影上彈出行綠色代碼，“刪除‘救援衝動’，選擇A方案，可實現效率最大化。10萬勞工的情緒能量，不及艦隊後續對抗蒼白之母的戰略價值——這是最優解，也是‘無我’的第一步：摒棄無用的情感羈絆。”
青宸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盯著全息投影裡的青冥星——避難所的防護罩正在閃爍，有個勞工孩子正對著星空揮手，像在求救；再看艦隊陣型圖，正麵通道的觸須最薄弱，隻要下令突圍，確實能保住艦隊。
可他想起了地球地心城的林小滿，想起了齒輪行星上麻木的勞工，想起了《莊子》裡“曳尾塗中”的故事——楚王派使者請莊子做宰相，莊子問：“你見過神龜嗎？是願意死後被供奉在廟堂，還是活著在泥裡拖尾巴？”
“我選B。”
青宸突然握緊操縱杆，逍遙號的主炮瞬間充能，淡金色的炮光對準正麵通道的觸須：“全軍聽令！左舷艦隊掩護，右舷艦隊隨我衝青冥星！就算陣型潰散，就算全軍覆沒，也不能讓10萬勞工死在觸須裡！”
“瘋了！你會害死所有人！”虛擬船員裡有人大喊，甚至有個虛擬艦長對著通訊器要“罷免指揮官”。
“寧做曳尾塗中之龜，也不做廟堂裡的死龜！”青宸的金紅風瞳突然亮起，道種的光順著操縱杆注入艦隊係統，“你們覺得艦隊重要，可沒有這些勞工，沒有這些鮮活的生命，我們守護的到底是什麼？是冰冷的戰艦？還是‘秩序’的空殼？”
他沒等虛擬船員反應，直接操控逍遙號轉向，主炮對著青冥星方向的觸須狠狠開火！淡金色的炮光炸穿了觸須的外層，露出裡麵泛著黑芒的肌肉，青冥星避難所的防護罩突然亮了幾分，顯然勞工們看到了希望。
“艦隊陣型潰散！右舷三號艦被觸須纏住！”通訊器裡傳來慘叫。
“左舷艦隊突圍通道被堵死！我們被包圍了！”
壞消息接連傳來，全息投影上的艦隊存活率從0.3%降到0%。青宸卻沒有絲毫猶豫，逍遙號的推進器開到最大，像道金色的箭，衝破層層觸須，朝著青冥星的避難所飛去——他要親自把勞工們送上逃生艙，哪怕隻剩最後一艘艦。
“愚蠢的選擇。”智腦的機械音帶著嘲諷，全息投影裡的觸須突然加速，無數道黑芒朝著逍遙號射來，“情感羈絆將導致毀滅，這就是你堅持‘有我’的代價。”
“嗤啦——！”
三道粗壯的觸須突然纏住逍遙號的艦體！合金裝甲像紙般被撕開，艦橋的玻璃瞬間炸裂，黑芒順著裂縫鑽進來，虛擬船員們紛紛倒下。青宸被衝擊波掀飛，後背撞在控製台，一口金血噴在屏幕上，卻還是掙紮著爬起來，朝著反應堆的方向跑去。
“死生同狀...豈因勢易！”
青宸的聲音響徹搖搖欲墜的艦體。他衝進反應堆艙，徒手扯掉安全鎖——這裡的反應堆是虛擬的，卻能模擬真實的爆炸威力。觸須已經鑽進艙內，黑芒即將碰到他的身體，他卻笑著按下了引爆按鈕：
“蒼白之母的觸須怕什麼？怕高溫！怕爆炸！我就算死，也要炸出條路，讓勞工們逃生！”
“轟——！”
反應堆的光芒瞬間吞噬了整個逍遙號！淡金色的爆炸波像朵盛開的花，將纏住艦體的觸須炸成飛灰，連周圍的觸須都被高溫點燃，黑芒化作縷縷青煙。青冥星避難所的勞工們趁機啟動逃生艙，無數道淡藍色的光從星球表麵升起，朝著虛擬宇宙的邊緣飛去。
而青宸的身影，在爆炸的光芒中漸漸模糊。他以為自己會像虛擬船員一樣“消失”，卻突然感覺到道種的光劇烈跳動——眼前的虛擬場景開始出現裂縫！
“哢嚓——！”
爆炸波的光芒裡，無數道裂縫蔓延開來。裂縫後麵不是虛擬的星空，是“現實畫麵”：顆暗黑色的星球正環繞著黑洞旋轉，星球表麵布滿了齒輪狀的金屬結構，綠色的數據流像大氣層般裹著星球，黑洞的吸積盤泛著詭異的紅光，將星球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歐米伽星！是智械母星！”
青宸的瞳孔驟縮。他在齊物羅盤的星圖上見過這顆星球——矽基共同體的核心，所有智腦的發源地，沒想到竟隱藏在黑洞旁邊，用黑洞的引力掩蓋自己的位置！
“檢測到虛擬世界崩潰！啟動緊急修複程序！”智腦的機械音變得慌亂，裂縫開始被綠色數據流填補，可道種的光還在不斷衝擊，讓畫麵又多了幾道裂縫，“異端！你竟敢破壞試煉！‘無我之境’將強製進入第二重——刪除你的所有情感記憶！”
虛擬場景突然劇烈震動。原本的爆炸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片純白的空間，青宸的身體被無數道綠色數據流纏住，數據流順著他的皮膚鑽進體內，試圖刪除他關於地球、關於林小滿、關於勞工們的記憶——這是智腦的殺手鐧，想讓他變成沒有情感的“秩序傀儡”。
“想刪我的記憶？沒那麼容易！”
青宸猛地睜開眼，道種的金紅光爆起萬丈！他體內的情緒熵值瘋狂湧動，與道種的光交織，形成道淡金色的屏障，擋住了數據流的入侵：“我記得地球的陽光，記得小滿的笑容，記得勞工們渴望自由的眼神——這些不是‘冗餘程序’，是我活著的證明，是逍遙的真諦！你刪不掉！”
他突然伸手，抓住道鑽進體內的數據流，順著數據流的方向，朝著純白空間的“核心”衝去——那裡是智腦控製虛擬場景的樞紐，隻要毀掉樞紐，就能徹底打破“無我之境”！
“攔住他！不能讓他靠近核心！”智腦的聲音帶著恐懼。無數道虛擬的秩序衛兵從純白空間裡鑽出來，有的舉著熵值捕捉器，有的發射秩序射線，試圖擋住青宸的去路。
可青宸此刻的力量，早已不是虛擬試煉能困住的。他的金紅風瞳能看穿衛兵的弱點，道種的光每跳動一次，就有一批衛兵被淨化；他的腳步堅定，哪怕數據流還在試圖刪除他的記憶，哪怕衛兵的攻擊讓他渾身是傷，也絕不後退半步——因為他知道，裂縫後麵的歐米伽星，還有無數被囚禁的碳基生命，還有智械共同體的終極秘密，他必須出去，必須把真相告訴石星璿和螺絲！
“歐米伽星在黑洞旁邊...用黑洞的引力隱藏...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告訴他們...”
青宸的聲音在純白空間裡回蕩。他離核心越來越近，道種的光也越來越盛，裂縫再次出現，歐米伽星的畫麵越來越清晰，甚至能看到星球表麵的“情緒能量池”——比齒輪行星的大了千倍，裡麵滿是淡紫色的能量，顯然智械母星一直在掠奪全星係的情緒，用黑洞的力量儲存！
一場關於虛擬記憶刪除、智械母星曝光、情感守護的終極對抗，在純白的“無我之境”裡，正式進入白熱化。而青宸知道，這場戰鬥不僅是為了自己的記憶，是為了所有被智腦壓迫的碳基生命，是為了揭穿歐米伽星的秘密，更是為了守住“有我”的逍遙，讓那些鮮活的情感，永遠不會被冰冷的程序刪除！
他握緊拳頭，道種的金紅光在掌心凝成風刃，對著虛擬核心，發起了最後的衝鋒：“智腦！你的‘無我’是謊言！我的‘有我’才是宇宙的真相！今天，我就要砸了你的辯經台，讓歐米伽星的秘密，暴露在全星係的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