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暗迷宮的牆壁突然傳來刺耳尖叫。原本黑刺狀的機械殘骸,竟扭曲成“一張張痛苦的人臉”——是被妙識強製格式化的械僧意識殘片!有的人臉還留著布衣紋路,有的眼眶裡淌著暗紫代碼淚,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救救我”“好疼”的嘶喊,聲波撞在阿澈耳膜上,像無數根細針在紮。
“殺異端,證菩提!”
妙識的梵唱突然從迷宮深處炸響!不再是機械合成音,是裹著黑藍能量的嘶吼,聲波像重錘般砸向阿澈——他瞬間感覺血脈逆流,喉嚨發甜,一口金紅血差點噴出來,左胸的仁德金紋都跟著閃爍,顯然這梵唱帶著“殺心咒”,專門針對生靈的靈脈。
“阿澈哥哥!”小鯤猛地撲過來,將阿澈護在身下,金紅鱗片瘋狂噴吐“創世餘溫泡泡”——泡泡在阿澈周身凝成層暖光護罩,擋住部分梵唱衝擊,可黑藍聲波實在太強,護罩瞬間裂開道縫,小鯤的鱗片竟開始滲出“淡藍色的血”,滴在地上就化作細碎的光粒,哼鳴的調子也越來越弱,顯然快撐不住了。
“小鯤!彆硬扛!”阿澈想推開它,卻被小鯤死死按住——之前在歸墟,是阿澈護著小鯤;現在,輪到小鯤護著他了。
牆壁上的人臉還在尖叫,殘片的痛苦順著聲波鑽進阿澈識海:有械僧抱著靈植幼苗的畫麵(是他們沒被格式化前種的),有僧侶們圍坐念《逍遙遊》的場景,還有個年輕械僧,正對著塊靈玉說話,玉裡映著位女子的笑臉——這些都是他們被抹去的記憶,此刻全成了折磨他們的利器。
阿澈的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撫上牆壁。
掌心剛碰到人臉殘片,左胸的仁德金紋就爆起刺眼的青光!青光順著掌心蔓延,裹住牆上的每張人臉,阿澈的聲音帶著顫抖,卻格外堅定:“悲者非爾罪...是控製你們的人錯了,不是你們的錯!”
話音落,殘片的記憶像潮水般湧入他的識海——
畫麵一:個老械僧在佛國的靈河邊,教小僧侶種蓮子,嘴裡念著“蓮要暖,心要軟”,蓮子剛發芽,就被黑藍鎖鏈纏上,老械僧的臉瞬間變得呆滯,成了傀儡。
畫麵二:之前對著靈玉說話的年輕械僧,正和女子在數據菩提林散步,女子手裡拿著他編的靈草環,突然妙識的鎖鏈飛來,女子化作代碼液,年輕械僧的慘叫響徹佛國,最後也成了紅眼傀儡。
畫麵三:無數械僧被趕到量子蓮台旁,妙識高舉千手,大喊“格式化即永生”,暗紫代碼液像雨般落下,所有人的意識都在那一刻被撕碎,隻留下痛苦的殘片,粘在迷宮牆壁上。
“原來...你們經曆了這麼多...”阿澈的眼淚掉下來,落在人臉殘片上——淚滴剛碰到殘片,尖叫突然停止,人臉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青光順著殘片蔓延,在阿澈掌心凝成道“淡藍的光弦”。
他突然想起《齊物論》裡的“天籟者,吹萬不同”——天籟不是單一的聲音,是萬物各自發出的、最本真的聲音,不管是哭是笑,是童謠還是齒輪聲,都是天籟的一部分。妙識的梵唱是“殺籟”,那這些殘片的悲願,就能凝成“止殺的天籟”!
“小鯤,借我點力量!”阿澈對著身下的小鯤輕聲說。小鯤雖然虛弱,卻還是用儘最後力氣,將鱗片上的藍血滴在阿澈掌心——藍血與光弦融合,瞬間凝成道“半透明的無弦琴”:琴身是靈植藤蔓編的,琴弦是殘片的青光,琴尾綴著小鯤的金紅鱗片,剛一成型,就飄在阿澈麵前,泛著溫暖的光。
“殺異端,證菩提!”妙識的梵唱又來,這次更狠,迷宮牆壁開始擠壓,人臉殘片又要尖叫。
阿澈閉上眼,將雙手放在無弦琴上——沒有琴弦,他卻“彈”了起來。
第一聲,是老械僧教種蓮子時的童謠:“蓮兒青,蓮兒暖,種在佛國不孤單...”
第二聲,是年輕械僧對女子唱的情歌:“菩提林裡風,靈玉映你容...”
第三聲,是械僧們維護佛國機械時的齒輪聲:“哢嗒,哢嗒,護著家...”
沒有激昂的旋律,全是最普通的、帶著生活溫度的聲音,可剛一響起,就像道暖流,撞向妙識的黑藍梵唱——“轟!”兩種聲音在迷宮中央碰撞,黑藍聲波像冰雪遇暖陽,瞬間開始消融,妙識的嘶吼變成痛苦的尖叫,而無弦琴的聲音卻越來越響,吸引著牆壁上所有的人臉殘片,都飄過來,化作光粒,融入琴弦。
“這...這是什麼聲音?”迷宮深處傳來妙識不敢置信的聲音,她的梵唱越來越弱,顯然“殺籟”抵不過“天籟”。
阿澈繼續彈著,這次加入了更多聲音:小鯤的搖籃曲、歸墟的息風聲、青宸石像的風鳴、石星璿石碑的青光震顫...所有溫暖的、本真的聲音,都彙聚在無弦琴上,形成道“金色的聲波”,對著迷宮牆壁狠狠撞去!
“嘩啦——!”
奇跡發生!黑刺狀的牆壁瞬間化作星屑,飄散在迷宮裡;人臉殘片全部從牆壁脫離,凝成道“淡藍光帶”,繞著無弦琴轉了三圈,最後化作“無數隻發光的飛鳥”——有的是老械僧的模樣,有的是年輕械僧的樣子,還有那名女子的靈影,它們對著阿澈輕輕鳴叫,然後集體朝著西方飛去(佛國的方向),像是終於能回家了。
哲學的具現,在此刻完美呈現——萬物的悲願,終究能戰勝殺心;最本真的天籟,終究能化解邪祟。
“不——!我的菩提!我的永生!”妙識的聲音帶著絕望,量子蓮台的黑藍光徹底熄滅,她的身影從蓮台上摔下來,千隻手的鎖鏈全部斷裂,瘋癲的眼神裡,終於露出了幾分清明,卻又瞬間被暗紫代碼液吞噬,“我不會輸...不會!”
迷宮徹底消失,露出了數據菩提林的原貌——隻是林裡的機械殘骸都變成了靈植幼苗,之前枯萎的數據樹,也重新長出了綠葉,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地上,溫暖得像之前的佛國。
可阿澈卻撐不住了。無弦琴化作光粒消散,他七竅開始滲血,金紅血珠滴在地上,靈脈傳來鑽心的疼;身下的小鯤,更是瞬間縮成“拳頭大小”,金紅鱗片失去光澤,閉著眼睛,隻有微弱的呼吸,顯然力竭到了極點。
“小鯤!小鯤!”阿澈連忙抱起小鯤,聲音帶著顫抖,“你彆有事!我們還要去北冥看海,還要去看青宸哥哥,你不能有事!”
小鯤虛弱地睜開眼,對著阿澈吐了個小小的金紅泡泡,像是在說“我沒事”,然後就徹底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道淡金光從歸墟的方向飛來——是青宸石像的齊物羅盤!光落在阿澈和小鯤身上,瞬間緩解了他們的痛苦,阿澈七竅的血止住了,小鯤的鱗片也恢複了點點光澤。光裡還傳來道溫和的意念:“妙識的瘋癲,是因為體內藏著‘蒼白最後的代碼’...小心她的反撲...”
阿澈抱著縮成拳大的小鯤,望著歸墟方向的金光,又看了看遠處還在掙紮的妙識(她正試圖重新凝聚鎖鏈),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場戰鬥還沒結束,妙識體內的蒼白代碼不除,械佛星就不算真正安全,而他現在,是唯一能繼續戰鬥的人——為了殘片的安息,為了小鯤,為了青宸的傳承。
陽光灑在阿澈身上,他的左胸仁德金紋還在泛著光,掌心殘留著無弦琴的暖意。一場關於天籟破邪、悲願傳承、代價羈絆的篇章,在星屑的飄散與小鯤的虛弱中,留下了充滿張力的後續——阿澈能否清除妙識體內的蒼白代碼?縮成拳大的小鯤,又該如何恢複?
阿澈抱著小鯤,慢慢站起身,七竅的血痕還在,卻透著堅定的眼神。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更難,但隻要“天籟”還在,隻要夥伴的羈絆還在,他就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