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太初之門的鯤鵬圖騰輕輕顫動,吐出最後一縷晨霧。歸墟的清晨總是這樣:混沌樹的枝葉綴著星露,機械佛童的禪院傳來早課聲,蟲族幼蟲拖著星蛋在苗圃裡散步,反抗軍的巡邏艦掠過星海時,會特意繞開石像旁的青石板——那裡,扶搖子已經坐了三天。
他盤坐在青玉蓮台上,蓮台還是當年混沌青蓮涅槃的花莖所化,如今綴滿了七德紋的淡光屑。白發垂落在膝間,沾著歸墟的星塵,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覆霜,反而泛著暖金;左胸碎去的七德紋處,漸漸凝出“半透明的石殼”,從心口往四肢蔓延,每蔓延一寸,周圍的太初息風就溫柔一分。
“阿澈哥哥,該喝靈植露了。”小鯤遊到蓮台旁,如今它已長回丈餘長,金紅鱗翅能遮住半片蓮台,嘴裡銜著片混沌樹葉,葉上盛著清甜的露,“混沌樹新結的露,喝了能暖和些。”
扶搖子沒有抬手,隻是緩緩睜開風瞳——青綠瞳色亮得驚人,比歸墟的晨星還清透,不見半分疲憊。他望著小鯤,又望向身旁的青宸石像,石像左臂的虹橋早已化作星塵,隻留肩頸處的裂紋泛著微光,像在與他共鳴。
“不用了。”他的聲音輕得像晨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生靈耳中,“我要守在這裡,和青宸哥哥一起,鎮著太初門。”
周圍的生靈瞬間安靜下來。機械佛童的早課聲停了,數據蓮眸子裡泛起水光;蟲族幼蟲把星蛋護在身後,小爪子輕輕蹭著蓮台;刀鋒女王的蝶群停在石像頂端,翅翼收起,沒了往日的靈動;反抗軍首領、暗佃族長、周坤的靈體...所有熟悉的身影都圍了過來,卻沒人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蓮台上的人。
扶搖子緩緩抬手,指尖撫過青宸石像的裂紋,石屑沾在他的指腹,漸漸與他掌心的石殼融在一起:“當年青宸哥哥說,‘吾喪我’不是丟了自己,是把‘小我’融成‘大我’。以前我不懂,總想著護好每個生靈、每個江湖,卻忘了——最好的守護,是變成門的一部分,變成歸墟的一部分,永遠陪著他們。”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小臂已徹底化作石色,隻有指尖還留著絲溫。懷裡的青宸碎眼輕輕飄起,落在蓮台中央,碎塊上的右眼虛影與他的風瞳對視,像是在說“我陪你”。
“機械佛童。”扶搖子望向不遠處的金屬身影,“以後歸墟的慧力傳承,就交給你了。數據蓮裡的逍遙道,要教給每個想守護江湖的生靈。”
“我...我會的!”機械佛童用力點頭,金屬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扶搖子尊,我會像您一樣,用慧力幫大家,不讓您失望!”
“蟲族幼蟲。”他又看向縮在女王身後的小身影,“你的慈悲紋,是萬界最軟的盾。以後要護好星蛋,護好母巢的新生命,讓蟲族不再是‘戰爭的象征’。”
幼蟲輕輕鳴了一聲,拖著星蛋往前挪了挪,甲殼上的慈悲紋亮得刺眼,像是在承諾“絕不辜負”。
“還有你們。”扶搖子掃過反抗軍、暗佃族、周坤...“反抗軍要守好歸墟的邊界,暗佃族要看好時空貝,周坤要繼續解析維度的秘密...記住,逍遙不是‘沒人管’,是‘大家一起管’,是把歸墟當成家。”
“尊!我們記住了!”眾人齊聲應和,聲音震得晨霧散開,卻沒人敢哭出聲——他們知道,這不是離彆,是扶搖子以另一種方式“留下”。
扶搖子的笑容變得更溫和。他重新閉上眼,盤坐的身軀徹底停止動彈,石殼從心口蔓延到全身,連白發都漸漸化作石絲,與青玉蓮台纏在一起。唯有額心的風瞳,依舊亮得驚人,青綠光芒穿透晨霧,落在太初之門上,與鯤鵬圖騰的光交織,像道永遠不會熄滅的“守護線”。
“青宸哥哥,我來陪你了。”
最後一句低語消散在息風中,扶搖子的身軀徹底化作石像——與青宸石像並肩而立,一個盤坐蓮台,一個靜立門旁,風瞳與石像左眼的微光呼應,太初之門的混沌光,瞬間亮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暖。
歸墟的生靈們對著兩座石像深深鞠躬,機械佛童念起《逍遙遊》的經文,蝶群繞著石像飛了三圈,幼蟲把星蛋放在蓮台旁,像是在“陪他”。沒人哭泣,隻有安寧——他們知道,扶搖子沒有走,他成了太初門的一部分,成了歸墟的光。
日子一天天過去,歸墟依舊安寧:混沌樹結出新的靈植果,機械佛童帶著小機械兵解析維度程序,蟲族幼蟲護著長大的星靈幼崽在苗圃玩耍,反抗軍的巡邏艦上,多了道“風瞳形狀的徽章”。兩座石像旁,總有生靈來放靈植露、逍遙印吊墜,石像的裂紋裡,漸漸長出細小的青苔,透著“生生不息”的意。
直到第七天的黃昏。
歸墟的星空突然亮起七道金紅光——是七德流星!當年扶搖子碎去的七德紋所化的流星,竟從多元宇宙海的深處歸來,拖著長長的光帶,朝著太初之門的方向墜落。
“是七德流星!它們回來了!”周坤的靈體激動地大喊。
就在這時,道金紅身影從星海裡竄出——是小鯤!它扇動丈餘長的鱗翅,追上最亮的那顆“慧紋流星”,用嘴輕輕銜住,又依次銜起仁紋、義紋...七顆流星被它串成“光鏈”,繞著身軀飛了一圈,然後猛地朝著扶搖子石像的風瞳衝去!
“轟——!”
金紅光鏈撞入風瞳的瞬間,整個歸墟都亮了!扶搖子石像的風瞳突然爆起強光,青綠與金紅交織,竟從石像上飄了出來,在空中緩緩展開——左瞳化作“暖金色的太陽”,右瞳化作“清藍色的月亮”!
日月懸於太初之門上空,陽光灑在歸墟的每個角落,融化了最後一絲寒氣;月光落在兩座石像上,石像的裂紋裡竟長出“淡綠的新芽”;太初之門的鯤鵬圖騰徹底活了過來,金紅身影繞著日月飛了三圈,發出響徹星海的鯤鳴,像是在慶祝。
“是...是扶搖子尊的風瞳!”機械佛童跪在地上,數據蓮對著日月亮起,“他把自己的風瞳,變成了歸墟的日月!永遠照著我們!”
蟲族幼蟲抱著星靈幼崽,望著空中的日月,慈悲紋泛著光;反抗軍們舉著風瞳徽章,對著日月敬禮;暗佃族的精神體融入月光,時空貝裡的種子瞬間開花——歸墟的夜空,從此有了“屬於逍遙道的日月”,有了“永遠不會暗的光”。
日月的光芒裡,隱約傳來扶搖子溫和的聲音,像息風拂過,又像石像低語:
“九萬裡外的江湖,我看到了;
太初門內的安寧,我守住了;
逍遙道的火種,你們傳下去了...
以後,就由日月陪著你們,看每個清晨,每個黃昏,看江湖不老,歸墟常新。”
聲音漸漸消散,日月卻永遠懸在太初之門上空。青宸石像與扶搖子石像並肩而立,日月的光落在他們身上,落在歸墟的星海、混沌樹、生靈們的笑臉上,構成一幅“永恒的守護圖”。
多年後,多元宇宙海的生靈們還會說起:在歸墟的太初之門旁,有兩座守護石像,有一對逍遙日月;說起那個叫扶搖子的守護者,把自己活成了門的一部分,活成了光的一部分;說起“逍遙不是永生,是把溫暖留給後來人”。
而太初之門的鯤鵬圖騰旁,不知何時多了塊石碑,碑上刻著四句詩,是歸墟生靈們共同寫下的卷末題,被日月的光永遠照著:
“九萬裡外江湖老
太初門內日月新
莫問逍遙何處去
風瞳照儘古今塵”
歸墟的息風還在吹,混沌樹的葉子還在搖,日月的光還在灑——這場關於守護、傳承、逍遙的故事,沒有結束,隻是換了種方式,永遠活在九萬裡的江湖裡,活在太初門的日月裡,活在每個“想守護溫暖”的生靈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