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由近及遠地散去,不遠處懸著一道玄門,見此情景,幾人先前緊繃許久的神經終於緩和了些,略微收整了下,慢慢踏出玄門。
門外還是原來的崖壁,與陣法裡的黑暗不同,外麵的世界此時還是白日。
顧城淵是最後出法陣的,外邊的日光一時有些刺眼,等眼睛適應後,他剛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脖頸一涼,低頭一瞧,竟然是斷念。
“你為何滿身魔氣?”
沈墨時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冷,縱使是顧城淵都愣了一下,那種語氣,就像是在與一隻十惡不赦即將斬殺的魔獸說話一般,沒有一絲善意,就連詢問的意味都淡的幾乎沒有。
顧城淵靜靜看著他,腦子裡思考著到底要不要費那麼大勁去跟他解釋。
反正這老頭也不會信,解釋也沒什麼作用,倒不如省一些唇舌。
沈澤楠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秦皖熙原本還在找秦湘蘭,轉頭一看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倒抽一口涼氣,連忙道:“沈峰主你冷靜一點!顧城淵他隻是吸食了一點魔氣,理智還在的……”
沈墨時依舊將斷念橫在他的脖頸間:“他為何要吸食魔氣?”
秦皖熙隻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講述了一遍,直到勸的口乾舌燥,沈墨時才堪堪收了劍,丟下一句“出來就好”,之後便鐵青著臉帶著沈澤楠扭頭走了。
秦皖熙鬆了一口氣,顧城淵看她一眼,還是道了一聲多謝。
“謝什麼,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咱們扯平了。”秦皖熙揮了揮手,繼續四處去尋秦湘蘭,“怎麼不見阿娘?她人呢?”
話音剛落,秦湘蘭就從遠處趕過來,一瞧見秦皖熙眼眶忽地就紅了,她快步奔過來,一把抱住秦皖熙,聲音都帶著顫:“……好熙兒,嚇死阿娘了,出來了就好……”
秦湘蘭將秦皖熙轉了個圈,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沒傷著就好……”
秦皖熙連著轉了幾個圈,暈暈乎乎地剛想說先停一停,卻瞥見了秦湘蘭嘴角乾涸的血跡,心猛地一沉,抓著她帶氣問道:“你還說我呢,阿娘你這血是怎麼回事?”
秦湘蘭頓了頓:“先前引天雷時被反噬了,小傷罷了,我不打緊的。”
說罷她眼神擔憂地望向顧城淵和蕭程肆:“不過鈺澤那孩子傷的很重,你們既然平安出來了,就趕緊去看看他,否則他一直掛念著,鬱結下不去。”
顧城淵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忙問道:“師尊現在在哪裡?”
“在之前的石台,蘇峰主也在那裡。”
顧城淵立即朝石台趕去,蕭程肆則是站在原地,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湘蘭等了片刻,問他:“孩子,你不過去嗎?”
蕭程肆回過神,神色不太自然,心道白佑現在有鬱結,恐怕他一過去鬱結就更加散不了了。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緩緩跟在她們身後一起去了石台。
……
顧城淵趕到時,蘇晏州正在給白佑輸送靈力。
白佑雙眼緊閉,臉色異常慘白,白袍上也掛著早已乾涸的血跡。
顧城淵著急地想要過去,卻被沈墨時攔下。
“你乾什麼?”
“你上一邊去。”沈墨時冷冷推開他,“滿身的魔氣,你生怕他死不了是嗎?”
“……”
顧城淵硬生生停下來,眼睛映著白佑毫無血色的臉,隻覺得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師尊為何會傷成這樣?”
沈墨時剜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們哪知道,待會你自己問他,到底是為什麼。”
顧城淵摸不清楚他的語氣,張了張嘴還想問,白佑卻悶悶咳嗽幾聲,緩緩睜開了眼。
顧城淵立馬喊他:“師尊!”
白佑一愣,尋聲望過去,看見顧城淵的一瞬間,心中的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
還好,事情終是沒有預想中的那麼糟。
他微微點了點頭,嗓音暗啞地開口,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取到劍了嗎?”
顧城淵沒想到白佑會問這個,他還以為會先問他為什麼一身魔氣,但白佑既然問了,他也就將血濺召出來:“取到了,我們四人都取到了。”
本來是想讓白佑寬心,結果誰知當他看清血濺後,眉頭皺的更緊:“……怎麼是這把?”
“您說什麼?”
顧城淵沒聽明白,反倒是一旁的沈墨時反應過來了:“不是這把。”
“……”顧城淵回想起法陣裡最初看見的那把劍,“師尊說的可是金色的那把?”
白佑點了點頭。
“呃……是我技不如人,沒搶過蕭程肆。”顧城淵道,“那把劍被蕭程肆取走了。”
“……”
此話一出,幾人一陣沉默,白佑微微睜大眼睛,眼神複雜地看著顧城淵,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一番最終又憋了回去。
恰巧此時秦湘蘭三人剛走過來,白佑抬眼一瞧跟在最後的蕭程肆,神色更加複雜。
“……”
良久,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俯身嘔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