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雲還未散去，雖說是停了雨，可天色依舊暗沉，空氣裡滿是水汽，呼吸都是潮濕的。
這些日子蒼幽山被魔族夜襲的消息不脛而走，緊接著就傳出了白佑座下弟子顧城淵被逐出師門一事。
雖說蒼幽山沒有道明兩者的關係，可天下人心中也都猜到了個七七八八。
顧城淵離開蒼幽山後先是在洛川待了兩日，可他臨走時沒帶多少東西，身上的銀子不夠他一直住客棧，他無處可去，一番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從哪來就回哪去。
夜襲那日魔物數量之多，要達到那樣數量的魔物，除了萬古結界出了問題，他實在想不到第二個理由。
於是他一路北上，趕往了淵城。
十年已然過去，因為結界的影響，方圓百裡都不曾有人居住，所以當顧城淵站在結界前放眼望去時，這裡的模樣倒是與記憶裡的差不太多。
而結界的情況也果然不出他所料，果然已經破裂，看樣子蒼幽山前兩日應該是已經派人來修補過，可不知為何現在再一次撕裂了。
想必是有更多的魔物溜出去了。
整整十年沒有踏入魔界，顧城淵也不知如今的魔界已經成了什麼樣子，在結界前立了片刻，他沉著臉色緩緩踏入那片詭譎的黑暗之中。
……
結界背後連接的是下界，這裡似乎什麼也沒變，依舊黑暗潮濕，汙水橫流。
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顧城淵對這個地方本能地生出一絲厭惡。
魔物夜襲來的蹊蹺，既然不能在蒼幽山查清，那麼他就從源頭魔界查起。
他根據記憶緩緩走著，路邊偶爾蹲著幾隻魔獸，或者是半人半獸的東西，視線時不時朝他望過去。
它們在奇怪，奇怪顧城淵的身上為什麼既有魔氣又有人族修士才會有的靈光。
顧城淵沒有理會那些探究的目光，隻是自顧自地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聽見有哭聲，斷斷續續的，還摻雜著隱約的笑聲。
深處的記憶頓時讓他知曉前邊在發生什麼，他早已司空見慣，原本不想多管閒事，可奈何越走那些人的動靜就越大。
再往前走，幾隻魔就橫在路上，生生擋住了顧城淵的去路。
“……”
顧城淵先前一直低著頭，本想裝作沒看見直接繞過去，可看這情況他應該是不得不抬頭了。
眼皮慢慢抬上去，黑瞳映著幾張油膩的臉，以及腳邊不遠處的一具瘦小的屍體。
剛剛在哭的應該就是他，現在已經被打的斷氣了。
“……”
果然，魔界弱肉強食的規則一如既往的沒有改變。
在下界這種全是孱弱魔族聚集的地方，隻要你有蠻力，就沒人能夠約束你。
哪怕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隻有蠻力的地痞流氓。
圍在屍體前的三隻魔明顯也注意到了顧城淵，也許他瞧上去實在不像什麼善茬，為首的胖子瞥他一眼，揮手趕他：“新來的？識相的就趕緊滾，彆擾了老子的興致。”
顧城淵看著他，卻沒有動。
這幾隻魔他認得，正是兒時那幾個囂張跋扈的混子，顧城淵有些意外，魔界如此動蕩，他們居然還能活著。
他靜靜注視著那個胖子，往年的舊事都在腦海裡浮現。
須臾，他忽地勾起嘴角牽出了一抹笑。
原本隻想趕緊離開這裡，可現在顧城淵有想做的事情了。
胖子看他在莫名其妙的笑，罵道：“笑你大爺，腦子被狗啃了嗎？”
顧城淵不答，抬手召出了血濺，幽幽道：“你們想不想吃饅頭？”
三隻魔看見血濺皆是臉色一變，也許是囂張慣了，胖子梗著脖子道：“你腦子有病？老子吃不吃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