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而行速度要比來時快,望著那些船隻決絕般地投入風雪之中,妄寂隻是一直沉默著,良久才緩慢轉身,撚著佛珠。
“罷了,天道不可違,回吧。”
眾人沒有答話,他們一聲不吭地跟著妄寂行走在雪地裡,原路返回。
風雪一個勁地往人的鼻子裡鑽,一口氣吸進去隻覺得渾身都是涼的。
走出一段距離,身後忽然傳來陣陣水聲,由遠及近,讓一行人忍不住停下腳步後頭去瞧。
妄寂沒有回頭,禪化塵在一片白茫中努力分辨著,最後道:“師父,他們好像又回來了。”
說完他又否定了:“不,隻回來了一部分。”
妄寂聞言這才回頭,隻見那無邊的水麵上有兩撥船隻,一撥順著風雪越來越遠,另一撥逆著風緩緩靠岸。
妄寂靜靜望著。
船靠近了,隻有十隻船,粗略看去,蒼幽山的五峰弟子皆有。
先前的張硯石也在其中。
他們立於甲板上,臉上的神情並不好看,有些紅了眼眶,有些憤憤不平,甚至還有些弟子正在高聲咒罵著,但無論是何種情緒,在他們臉上看不出一絲能夠活命的慶幸。
見此情景,禪化塵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妄寂依舊撚著佛珠,一點點將目光放遠,歎道:“阿彌陀佛,沈峰主這是在留後啊……”
……
蒼幽山。
門外的弟子還是一直立著,也不知道就是在犯什麼牛勁,傅池儒瞧著外麵實在是凍的厲害,不禁向蘇晏州提議先讓他們回去暖暖身子。
蘇晏州喝了一口熱茶,頗有些無奈:“蒼幽山的弟子就是如此風骨,又不是我讓他們在外麵候著,人家自願來的,你勸也勸不動。”
傅池儒道:“那也不能一直凍著吧,萬一要是沈峰主那邊出了什麼事兒,你帶著一群凍的神誌不清的病秧子去當援軍啊?”
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蘇晏州犯了一會愁,最後還是起身走到門前打算去試一試。
他一站到門前便感受到了那一道道炙熱的注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無奈道:“各位,你們這份無畏的精神值得肯定,但是現在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總不能這樣一直凍著吧?凍病了怎麼辦?”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咱們真要去,總不能病著去吧?這樣,我時時刻刻盯著沈峰主那邊,一有消息蘇某立刻告知你們,現在你們趕緊回去喝點熱茶薑湯什麼的暖暖身子,彆什麼事都還沒做就先凍倒一大片。”
蘇晏州一口氣說了許多,天本來就冷,蒼幽山的位置又比彆地高,自然就更冷了,光是說這兩句話蘇晏州鼻尖就已經開始發紅。
可儘管這樣,那群弟子卻沒有一人回應他。
蘇晏州又耐著性子勸了幾句,依舊無人回應,心累了一會,他隻好學著沈墨時那樣板著臉,佯裝怒道:“你們現在不回去,到時候沈峰主傳來消息蘇某就一個人前去,不帶你們!”
直到這句話出來,眾人才微微動了。
蘇晏州見有效果,立馬又補了一句:“本峰主說到做到。”
此時傅池儒也跟著走出來,道:“看看你們都冷成什麼樣了,起碼也要穿點厚衣裳吧,快回去,彆一腔英勇被你們用成了莽勁。”
眾弟子互相對視幾眼,沉默一會,最終是陳琰青配劍一整向前一步,伏身示意後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