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張鐘鳴第一次被強製中斷腦機連接,茫然失措地睜開雙眼時,才知道自己這具軀體成年之前是全部在虛擬世界中度過的。
而虛擬世界的十六年過往,卻又如同一份加載過的壓縮文件,不過是靈魂穿越到這世界的瞬間記憶。
同樣的外表,同樣的姓名。
不同的是,靈魂最初的載體,來自地球某國某省某市,一個落後的縣城。
年少時的張鐘鳴,聰慧俊逸,幽默瀟灑,也曾幻想過未來的無限可能。但是,殘酷的現實卻像把無情的鈍刀,將他一步步摧殘成一個碌碌無為、大腹便便的油膩大叔。
和這世上絕大多數人一樣,就業、娶妻、養子,終其半生不過在縣政府熬了個副科閒職。房貸車貸,加上幾十萬的外債,就像無數大山壓得他每時每刻都無法喘息。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夏日午後,正獨自在房間小憩的他突然頭痛欲裂,接著整個身體失去控製,意識也在劇痛中漸漸模糊。
“要解脫了麼?這個身體終於被耗乾了。”
“死在單位,應該算是工傷吧?這樣芳芳她娘倆後半生會好過許多吧。”
“......真的要死了麼,真不甘心呐......”
“爸,媽,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緩緩閉上的雙眼,將他帶入永恒的黑暗。
......
然而,黑暗宛如一個冷酷的守門人,並不想接納這個不速之客。
也許,掌控世界的神明如同一位敏銳的聽眾,聽到了他的心聲。
轉瞬間,他的靈魂被硬生生塞進一個隻有十六歲年紀的孱弱軀體中。
還來不及適應新的身體,他又被強行帶回另一個世界。
虛擬世界,腦機,現實世界,天星。
我這算是什麼?穿越兩次嗎?
......
虛擬世界從何而來,由誰而建,這不是自己該考慮的問題。
至於現實世界,雲漢聯邦、北方同盟、聖域共和,三分天下,又以聯邦最強。妖魔鬼怪、法師修士、槍火戰機,五花八門,又以至尊為峰。
雷霆市隸屬雲漢聯邦,相對於其他國度的戰亂紛爭,聯邦強大的軍事和科技力量,為所有雲漢人營造了最安全最舒適的生存環境。
但是,這該死的虛擬終端把自己設定為孤兒就太特麼過分了。
狗屁的神明恩賜,分明是地獄輪回!
我是多不招老天爺待見!死了還要受苦!
幸運的是,地球上的蹉跎歲月雖然讓他吃儘了苦頭,卻也磨煉出了異於常人的堅韌意誌。明白了當下雙重世界的交替,也了解虛擬世界的積分能夠兌換成現實中的金錢,那自己便沒有理由再消沉下去。
不過,回到現實世界後,一切也都理解了,原來自己真特麼的是個無依無靠孤兒。孤兒也就忍了,問題是現實中比虛擬世界還要淒慘,淒慘的使張鐘鳴一度懷疑人生。
奇怪了,天星的我,沉淪於虛擬世界的十六年間是怎麼在現實世界中度過的?
難道不是魂穿,而是魂肉雙穿?
望著街邊商店外窗玻璃上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張鐘鳴再次確定,自己不僅僅是魂肉雙穿,還是逆轉時空返老還童的雙穿!
他緩緩地低下頭去,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兩隻細膩而又白嫩的手掌之上。這雙手掌仿佛羊脂白玉一般溫潤,每一根手指都修長纖細,宛如精心雕琢而成。
再將視線往下移,那兩條修長且挺拔的雙腿映入眼簾,肌肉線條流暢自然,充滿著青春獨有的美感。
此刻,張鐘鳴原本沉寂已久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瞬間燃起熊熊烈焰。那股消失數十年的雄心壯誌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在胸膛中激揚回蕩。
既然重新來過,那便重新來過!
再次登陸腦機後,張鐘鳴毅然決然地逃離了孤兒院。當然,也不完全算逃離,畢竟孤兒院少一張嘴吃飯,院長還是蠻開心的。
當走出孤兒院,踏入人世間,再次投入身心去認真感受這個光怪陸離的虛擬世界時,張鐘鳴才發現更大的問題擺在自己眼前,那就是積分真特麼的難賺。
到建築工地打工,他羸弱的身體起早貪黑隻能獲得兩個積分,而一個帶有衛生間的廉租房就要十積分的月租,況且工地有的是比自己強壯甚至改造過身體的勞動力。
沒有辦法,張鐘鳴隻能不停地換工作,一年不到的時間裡,他乾過外賣員、服務員、甚至是清潔工,可微薄的收入彆說兌換到現實中去享受,虛擬世界裡都馬上要活不下去了。
想要掙錢快,就得乾彆人不敢乾的職業。
搶劫是不可能的,積分製和物資倉庫意味著沒有人會隨身攜帶貴重物品和現金,這年頭去酒店做少爺都要求學曆和職業技能,對於張鐘鳴這種孤兒院出身的半文盲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在這殘酷無情的社會最底層苦苦掙紮了一年,每一天都仿佛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生存的重壓讓他幾乎無法喘息。
然而,就在他幾乎要被絕望吞噬的時候,一個神秘的陌生人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之中,並為他指明了一條所謂的“捷徑”——地下格鬥陪練。
說白了就是做人形沙袋,不能還手不能躲避,要麼玩命的格擋,要麼挨揍。好在俱樂部給出的報酬也相當豐厚,按陪練時間計每小時至少五個積分,並且免費療傷。
張鐘鳴想都沒想便接下了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