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有些局促的引領下，楊昊和王虎走進了石柱的家。
這是一間典型的農家土坯房，低矮而簡陋，屋內陳設簡單，但收拾得頗為乾淨。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麵容滄桑卻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秀麗輪廓的婦人正坐在灶台邊縫補衣物，見到來人，慌忙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
她便是石柱的母親，石頭的妻子。
“婆娘，快，快見過縣令大人！”石頭連忙介紹。
婦人更加緊張，就要下拜，楊昊再次溫和製止：“大嫂不必多禮，我們就是來坐坐，了解些情況。”
石頭搬來家裡最好的凳子——一張磨得光滑的樹樁凳，請楊昊坐下，自己則和石柱站在一旁。
石母趕緊去倒水，卻發現家裡連個像樣的茶杯都沒有，顯得有些窘迫。
楊昊並不在意，接過一個粗陶碗喝了一口水，對石柱道：
“柱子，你去悄悄找一兩個你信得過、腦子靈活的玩伴，讓他們混在人群裡，仔細聽聽那些道士除了治病，還跟村民說了些什麼，一字不落地記下來告訴我。”
“注意，千萬彆被他們發現。”
“是！大人！”石柱得了命令，立刻有了主心骨，貓著腰，靈活地鑽出了家門。
“石大叔，坐下。”楊昊示意看向石頭，“把你看到、聽到的，關於這些道士的所有細節，都仔細跟我說說，越詳細越好。”
石頭搓著手，臉上帶著莊稼漢特有的淳樸和此刻的凝重，開始詳細說起他知道的情況：
“大人，那些道士是昨天後晌來的。”
“一來就在村口擺開架勢，說是雲遊到此，見此地百姓困苦，特奉‘真神’法旨，前來救苦救難。”
“他們說什麼…‘紅塵如獄，眾生皆苦，唯有真神，方能普度眾生，脫離苦海，往生真空家鄉，得享極樂’。”
“說現在這世道天災人禍不斷，冬天凍死人，夏天鬨旱災，都是因為…因為…”
他有些猶豫，不敢說下去。
“但說無妨，本官恕你無罪。”楊昊鼓勵道。
石頭這才壓低聲音道：“他們說，都是因為皇帝老兒昏庸無道，朝廷裡的官老爺們個個貪腐成性，惹得天怒人怨！”
“所以真神才降下懲罰，讓百姓受苦受難！”
“隻有誠心信奉他們的‘無生真神’，才能消除罪孽，往生那什麼…‘真空家鄉，極樂世界’，從此再無饑寒病痛，還能保佑家人平安…”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後怕：“他們還偷偷跟幾個看起來心眼活絡的人說，這世道馬上就要大變了，
真神會派下使者，帶領信眾建立新的地上神國，到時候所有信徒都能吃飽穿暖，分到田地…”
“而那些不信的、作惡的，都要被清算，打入無邊地獄…”
楊昊聽著，眼神越來越冷。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