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京城飄著細雪，國子監的銅鐘久未敲響。
監生們三三兩兩聚在廊下，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陳延年抱著《新學綱要》匆匆穿過庭院，忽然被幾個青衫書生攔住。
“陳兄這是要去哪兒啊？“為首的書生冷笑道，目光落在他懷中的教材上，“莫非要去舔那宋星的靴子？“
陳延年麵色不變：“李兄慎言。宋監正乃朝廷命官，豈容輕辱？“
“監正？“那書生突然暴起，一把搶過《新學綱要》撕得粉碎，“一個匠戶出身的賤民，也配稱監正？“
碎紙如雪片般飄落，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
陳延年攥緊拳頭，卻見遠處走來一隊人馬——正是宋星帶著格物院的學子，他們抬著些奇怪的儀器，有銅製的圓盤，玻璃製的長管，還有幾個誰也沒見過的鐵疙瘩。
“快看，那就是西洋傳來的千裡鏡！“有監生驚呼。
宋星走到撕書的書生麵前，竟不惱不怒，隻是微微一笑：“李兄既然看不起這些"奇技淫巧"，不如與在下打個賭？“
“賭什麼？“那書生昂首道。
宋星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就賭這枚銅錢從何處落下。李兄精通聖賢之道，想必能算出來？“
書生一愣，隨即嗤笑：“銅錢自然往下落，這有何難？“
宋星不語，隻是將銅錢放在一個古怪的鐵架上，輕輕一按機關。
令人震驚的是，銅錢竟緩緩上升，最後懸浮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圍觀的監生們一片嘩然，那書生臉色煞白，踉蹌後退：“妖、妖術！“
“非也。“宋星平靜道，“此乃磁石相斥之理，在《夢溪筆談》中早有記載。李兄飽讀詩書，難道沒讀過沈括的著作？“
陳延年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他擠到前麵，高聲道：“宋監正，學生願入格物院學習！“
這一聲如同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立刻激起層層漣漪。
不少監生紛紛附和，而那些守舊派則麵色鐵青，憤然離去。
遠處的高樓上，陸炳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轉身對身後的錦衣衛吩咐：“去查查那個帶頭撕書的書生，看他最近與何人來往。“
臘月二十八，年味漸濃。
李柯在西苑暖閣召見宋星，案上擺著幾個精巧的模型。
“愛卿請看。“宋星指著其中一個水利模型，“這是臣設計的自動閘門，若用於大河堤壩，可省去大半人力。“
李柯仔細端詳，隻見模型中的閘門能隨水位變化自動開合，精妙絕倫。
“好！“李柯拍案讚歎，“有此物相助，沿河水患可大為緩解！“
宋星卻麵露憂色：“陛下，臣聽聞春闈在即，但國子監內反對聲浪甚高。昨日還有人往格物院投擲石塊......“
“跳梁小醜罷了。“李柯冷笑，從案頭取出一份密折，“看看這個。“
宋星展開一看，竟是孔尚賢與江南士族的密謀記錄，連他們計劃在考場外聚眾鬨事的時間地點都一清二楚。
“這......“宋星倒吸一口冷氣。
“愛卿放心。“李柯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朕既然敢改千年科舉之製，自然準備好了應對一切阻力。“
他忽然話鋒一轉，“聽說愛卿熔了孔府的青銅鼎？“
宋星心頭一跳，連忙跪下：“臣一時狂妄，請陛下治罪！“
“何罪之有？“李柯大笑，“朕賞你還來不及！“
他從架上取下一柄寶劍，“此劍名"破虜"，今日賜予愛卿，望你如同此劍，為朕劈開這迂腐世道！“
宋星雙手接過寶劍，隻覺重若千鈞。
他知道，自己接過的不僅是一柄劍，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使命。
窗外，雪停了。
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破虜“劍的劍刃上，寒光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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