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了他半天,他連倉庫門都沒讓我進!”
【遇到關鍵人物之一,請宿主謹慎對待】
紀白舟解開孩子的衣領,看了看他發紅的喉嚨,又摸了摸他的後頸。
“先彆慌,我教你怎麼辦。”
“你現在就去找點溫水,拿乾淨布沾著,給孩子擦脖子、腋下、大腿根,物理降溫能管用。”
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用塑料袋裹著的半塊壓縮餅乾。
“這是我省下來的,你拿回去,掰一小塊用溫水泡軟了,慢慢喂給孩子,多少能補充點力氣。”
王姐接過餅乾,手都在抖。
“紀醫生,這怎麼好意思……你自己也得吃東西啊。”
“我還有呢。”紀白舟笑了笑,幫她把孩子抱穩。
“先顧著孩子。”
“他現在發著燒,不能斷了吃食。”
王姐眼淚又湧了上來,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你真是好人啊……”
“要是孩子他爸還在,我們娘倆也不至於讓人這麼欺負。”
“他就是出去找吃的,被張強的人搶了背包,還被推出去引喪屍,就這麼沒了……”
她咬著牙,聲音裡帶著恨。
“昨天我親眼看見,張強的那個狗腿子李哥,手裡拿著個肉罐頭在啃,油都流到手上了!”
“可我的孩子,連口熱粥都喝不上,他憑什麼……憑什麼啊!”
紀白舟拍了拍她的手背,沒多說什麼,心裡卻更沉了。
這種矛盾,張強不處理,遲早會有爆發的一天。
但是紀白舟卻沒有去和張強說事的意思。
這個人……性格有些剛愎自用,她前邊幾天為了把自己的“拖把杆子”拿回來,已經費了好大一番力氣……
按照前世那群人的說法的話,張強此舉,已有取死之道。
該死之人,勸也是沒有用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紀白舟活下去。
從那天起,紀白舟每天都特意繞到王姐住的隔間去看看。
“今天孩子怎麼樣?燒退了些嗎?”
第一天,她剛進門就問。
王姐眼裡有了笑意。
“退了點!你教的法子真管用,夜裡沒那麼咳了。”
第二天,紀白舟帶來幾塊乾淨的布條。
“我找了點沒用過的布,你洗洗,能給孩子當尿布用,總比用破紙片強。”
王姐接過來,反複摩挲著。
“太謝謝你了……我都好幾天沒找到乾淨東西了。”
第三天,紀白舟蹲在綠化帶邊摘了些草藥,回來遞給王姐。
“這個你拿回去煮水,放涼了給孩子擦擦嗓子,能舒服點。”
王姐跟著她學。
“這個真能管用?我以前都沒見過。”
“試試就知道了,這東西能潤喉,對咳嗽有好處。”
紀白舟耐心教她。
“煮的時候彆放太多,水開了再煮五分鐘就行。”
一來二去,王姐看紀白舟的眼神越來越親,有什麼話都願意跟她說。
這天,紀白舟剛走到隔間門口,王姐就趕緊朝她招手,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塞給她。
“紀醫生,你快拿著。”
王姐壓低聲音說。
紀白舟打開一看,是一把曬乾的野菜,葉片不大,但收拾得很乾淨。
“這是……”
“我昨天跟著他們去清理一樓麵前的通道,看見牆根底下長了點這個,就偷偷摘了些,回來曬乾淨了。”
王姐搓著手,有點不好意思。
“不值什麼錢,但用水煮煮,多少能填點肚子。”
“你天天幫我們娘倆,我也沒彆的能報答的……”
紀白舟把布包攥緊,抬頭看著王姐通紅的眼睛,認真地說。
“王姐,這東西很貴重,在現在這時候,能找到吃的就是最好的東西了。”
她把布包收起來,又握住王姐的手。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心裡肯定慌。”
“但你記住,要是以後再有什麼事,不管是孩子不舒服,還是被人欺負了,你信得過我,就來跟我說。”
“一個人扛著太難,但多個人商量,說不定就能想出辦法來。”
“你不是一個人,知道嗎?”
王姐看著她,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卻帶著點暖意。
“紀醫生……我信你,我就信你……”
紀白舟坐在簡陋的木板床邊,指尖輕輕摸著衣角磨損的地方,眼睛看著對麵人微微皺起的眉頭。
她能看出對方眼裡藏不住的累和著急,說話聲音放得很輕:
“要是心裡悶,就跟我說說吧?不管是小事還是讓人煩的事,說出來可能會舒服點。”
她的話讓人心安,對麵人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了一些。
王姐先朝門口看了看,確定外麵沒有腳步聲,才微微彎下身子,雙手撐在床沿上,小心地湊到紀白舟耳邊。
氣息碰到紀白舟的耳朵,對方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但又透著忍不住的著急,好像慢一點就不敢說了:
“我跟你說,最近營裡的事……你都不知道多讓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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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停了一下,說話速度突然變快,一件一件事從嘴裡說出來,聲音還有點發顫:
“就說四樓的老李頭,你還記得吧?前幾天他不知道從哪兒偷偷藏了兩個土豆,大概是想留著當晚飯,結果昨天被張強的親信搜出來了。”
“那些人下手很重,圍著老李頭推來推去,還用拳頭打他,老李頭年紀那麼大了,根本受不住。”
“最後土豆被拿走,他蜷在牆角半天沒起來,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說到這裡,對方咽了口唾沫,眼睛有點紅,說話聲音又壓低了一些:
“還有隔壁那個小夥子,也就二十出頭,昨天管事的讓他去清理西側樓道——你也知道,西側樓道漏風,還堆著很多沒用的木板,前幾天還塌過一塊,特彆危險!”
“那小夥子不願意去,跟管事的爭了兩句,結果你猜怎麼著?管事的直接扣了他三天的食物!”
“今天我從他門口過,聽見裡麵沒一點聲音,扒著門縫看了看,他就躺在床上,臉白得像紙,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肯定是餓壞了……”
對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了,隻有肩膀還在輕輕抖著,看得出來那些事讓她心裡很不好受。紀
白舟安安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隻是眼睛裡閃過不一樣的神情。
這些零碎的信息,像一塊塊拚圖,在紀白舟的腦中慢慢彙集。
夜深了,紀白舟躺在自己冰冷的鋪位上,毫無睡意。
她的眼前不斷閃過一張張麵孔:老周隔間牆上那張複雜的酒店結構圖,王姐抱著孩子無助哭泣的臉,還有那些在底層掙紮、被隨意犧牲的成員們麻木而絕望的眼神。
寒冷和饑餓在消磨人的意誌,但無處不在的不公和壓迫,卻像一把火,在她心中越燒越旺。
等待,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張強和他的親信是橫亙在眼前的障礙,而那神秘的、高高在上的“精英團體”,則是壓在所有人頭頂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