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還是叫你林醫生吧。”
老周抬手撓了撓鬢角,語氣裡帶著幾分自然的妥協。
“畢竟你沒說遊戲id,咱們就用現在互相知曉的稱呼,省得再費勁兒琢磨。”
他顯然是徹底接受了不追問更多信息的設定,說完便抬眼看向紀白舟,沒再提id的事。
這話讓紀白舟悄悄鬆了口氣——她本還擔心老周會繼續追問身份相關,此刻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半截。
“對了,我剛進副本時,係統提示的通關條件是‘成功逃脫’。”老周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終於觸及關鍵。
“可現在看來,這裡說的‘逃脫’,恐怕不是指逃出那個大酒店。”
他頓了頓,眼神裡多了幾分思索。
“咱們明明已經從酒店裡逃出來了,副本卻沒結束,係統也沒提示通關。”
“這說明‘逃脫’兩個字,可能藏著更深層的意思。”
紀白舟聽著老周的話,眉頭慢慢蹙起,指節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心裡的疑惑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層層漣漪不斷往外擴散,比之前更重了幾分。
她自己本就不知道這副本的通關條件—
—從進入這個滿是喪屍的酒店世界起,她沒有收到任何係統提示,既不知道要找什麼、做什麼,也不清楚怎樣才算“通關”。
之前她默默觀察其他幸存者,總覺得那些看起來更“清醒”、懂得主動搜尋物資、甚至會結隊對抗喪屍的人,或許和自己不一樣。
她私下裡猜過,那些人大概是所謂的“玩家”,而自己更像個被困在副本裡的“npc”——
玩家應該有明確的任務指引,比如找到關鍵物品、完成特定目標,
而自己這類角色,隻是副本裡的一部分,負責推動劇情,或是給玩家提供線索,根本不會被告知“通關”這種核心信息。
所以她從沒想過主動去問彆人的通關條件,也沒往“逃脫”上聯想過。
可現在老周說,他作為玩家,得到的提示竟是“成功逃脫”,這完全打破了她的認知——
原來玩家的通關條件,也不是她以為的“找東西”或“做任務”,甚至和她這個“npc”一樣,要麵對“如何離開”的迷茫。
這種認知上的錯位,讓她原本就沒理清的思緒更亂了:
如果玩家和自己的目標本質都是“逃脫”,那自己到底是npc,還是另一種形式的“參與者”?
而“逃脫”又到底要逃開什麼?這些疑問在心裡打轉,讓她一時沒了頭緒。
但是現在,老周說的這番話又讓紀白舟有了一些另外的想法。
“更深層的含義?”
她下意識重複這句話,指尖輕輕敲擊膝蓋,試圖從字麵意思裡摳出線索。
“難道不是指物理上離開酒店,而是要從某種狀態裡逃出去?”
“有這個可能。”
老周立刻點頭認同。
“你想,那個酒店本身就是封閉環境,”
“裡麵的人互相爭鬥,弱的被強的欺壓,強的又為了資源內鬥,完全是個惡性循環。”
“要是‘逃脫’指的是擺脫這種循環,或許才算真正通關。”
這個說法讓紀白舟瞬間想起上一個超市副本。
上次她的通關條件是“殺死自己”,因為那個世界由她的記憶構成——那些痛苦、扭曲的記憶纏成閉環,隻有打破閉環,也就是殺死記憶化成的“自己”,才能真正逃出去。
可現在這個世界不一樣。
這裡的一切都太真實:
喪屍嘶吼的沙啞質感、空氣中彌漫的血液腥味、幸存者眼裡藏不住的恐懼與貪婪,每一種感官體驗都清晰得不容錯辨,完全不像上一個世界那樣,帶著記憶特有的模糊和混亂。
這個世界更像獨立運轉的小社會,哪怕規則殘酷,卻有著自己的秩序。
那這個世界想告訴她什麼?
上一個世界教她“眼見不一定為實”,要打破虛假表象;
這個世界呢?
是想讓她接受“弱肉強食是生存法則”,還是想讓她明白“逃離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紀白舟閉上眼,腦海裡回放這幾天的經曆,試圖從混亂片段裡理出規律。
最先浮現的是處於最底層的人——
帶著嬰兒的媽媽和小李。
那媽媽的丈夫在喪屍圍過來時,為了自己逃生,親手把她和孩子推給了喪屍,若不是她抱著孩子恰好遇到了紀白舟,早就沒了命。
而之後的她不管做了什麼,也是沒武器、沒組織,連固定的居所都沒有,隻能在酒店走廊的角落或廢棄的房間裡臨時落腳,
按照他們在樓下的那種境遇,他們的物資更是匱乏到極致,估計是一整天都找不到一口乾淨的水,更彆說是什麼可以果腹的食物了。
可就是這樣的人,求生欲卻最頑強:
帶嬰兒的媽媽懷裡總抱著熟睡的孩子,哪怕自己餓得眼冒金星、嘴唇乾裂,也會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半塊餅乾掰成碎屑,一點點喂給孩子,自己隻敢舔舔沾在指尖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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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雖然膽小,每次遇到危險都躲在後麵,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發現不起眼的生路。
他們的存在,在無聲證明“弱小不等於無能”。
但底層的人之間,也並非全是互助。
不然的話,紀白舟也就不會見到這位帶著孩子的母親那無情的丈夫,想要把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扔喪屍,自己一個人獨自逃命的畫麵了。
雖然那個男的後來還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是不得不說,他的做法才是末世下人性最普遍的做法,
他沒有做錯,隻不過運氣不大好。
前世他也看到過很多這樣的畫麵,不隻是有丈夫拋下妻兒,也有孩子拋棄自己的父母,
至於兄弟姐妹或者是鄰裡鄰居之間互相算計,互相利用的場麵更加是數不勝數。
這些事讓她清楚,極端環境下,人性的惡會被無限放大,
生存成了唯一目標,道德和良知都成了奢侈品。
他們是最底層的人,而在他們之上呢,接著是張強那夥人。
他們有組織、有武器,占據了酒店的中層樓層,形成小型“勢力”。
隊裡分工明確:
有人負責在樓層間搜尋物資,有人守在樓梯口防止外人闖入,還有人專門分配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