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畫麵中,已經長大的娜塔莎緊握韁繩,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目光如鷹隿般穿透漸沉的暮色,堅定地鎖定前方——就像那個改變一切的午後。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還記得自己曾經的孱弱、無力,與哥哥彼此爭著要做祭品的那個白日。
【閃回開始】
小娜塔莎在懸崖昏厥,再醒來時,她躺在馬廄的乾草堆裡。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灑落,灰塵在光柱中緩緩浮動。
這靜謐的一幕卻被哥哥的抽泣聲打破。
“娜塔莎,我隻有你了,你要活下來......”
哥哥跪在她身邊,臉上糊滿淚痕和泥汙,平日保養得當的手臂上全是被荊棘劃出的血痕。
他死死攥著她的手,聲音嘶啞:“媽媽死了...殺她的男人,是維克多·格雷,我在宴會上見過他。”
娜塔莎永遠記得那一刻——哥哥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個怯懦的、總躲在她身後的男孩,他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娜塔莎……我要為媽媽複仇。”
——馬蹄聲驟然逼近。
“躲好!”
小娜塔莎的瞳孔驟縮,她猛地翻身,一把將哥哥推進乾草堆深處。
但這次,哥哥反抗了。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她的肉裡,聲音壓得極低,卻像野獸的嘶吼:“放開我!我寧願做個勇敢的死人,我不想再拖累你!”
他的眼淚砸在她的手背上,滾燙得像熔化的鉛,“娜塔莎...你是個好孩子。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活著...替我完成我的夢想!”
原本從小鍛煉的娜塔莎,不至於掰不過她柔弱的哥哥,但她身上有傷又力竭過一次,她被牽製住了。
兩人爭執間,馬廄的門被猛地踹開。
娜塔莎自懷中拔出匕首,將自己倔強的血親護至身後。
就在陰影籠罩的刹那,一道柔和的金光突然從天而降,像太陽落在了馬廄中。
追兵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娜塔莎抬頭。
刺目的光暈中,修女貝蒂的白袍隨風輕揚,手中的木製法杖泛著聖潔的微光。
她記不清貝蒂說了什麼,隻記得當自己搭上那隻手時,一個全新的未來正在展開。
【閃回結束】
這個未來確實超乎想象。
通過孤兒院渠道,兄妹二人加入雷騎。娜塔莎憑借過人的天賦坐上騎士長之位,甚至超越了同期訓練的哥哥。
他急切地跟在娜塔莎身後,幫她穿戴好禮服後,一邊為她戴好領結,理好裙擺,一邊輕聲詢問:“待會兒你受封時,能把維克多拉下來?”
她沒有回複他。
她冷靜地觀察著維克多的未來——那個格雷家族的稅官,其權勢正如烈火烹油,終將自焚。
高大的長身人稅官紙醉金迷,全然沒發現溫莎華領主看向他的目光冷酷而厭惡。
“隻要艾娃統領上位...”娜塔莎握緊拳頭,又緩緩鬆開。
她想,隻要艾娃統領上位,第一個被清算的必然是這位猖狂的稅官。
——她不必對這位稅官處以私刑。
她向來看重規則。
她希望通過合法手段將維克多送上審判台,成為新律法落地的第一劍。她希望有更多的鼠輩,會在律法製裁中得到報應,而非讓民眾自行進行報複。
那複仇會永無止境。
她要為民眾與未來負責。
她不屑於對加害者傾訴自己的痛苦與過去,不屑於讓母親的功績成為私刑脫罪的工具——如果終有一日,要將那段苦痛公之於眾,她希望是在審判庭上,而非一場私刑的發起詞。
但哥哥不明白,他也聽不進娜塔莎的解釋。
受封儀式後的那個夜晚。
彼時,剛從受封儀式上退下的娜塔莎,想儘辦法安撫自己的哥哥:“律法會讓他付出代價,哥哥,再等等。”
可繼承者的教育中從未包含安撫人心的課程,她的話語在哥哥耳中顯得如此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