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剛是我的前夫,我差點被他害死呢!”聽完朱百戰講的故事,朱小梅同學接著說道:
1985年高考,我和田剛同時考上了南京化工大學。
那時的我年輕、漂亮,田剛看起來也陽光、帥氣,吸引了許多女生的目光。
因為是如皋老鄉,高中時又是同學,我決定主動追求他。
不過田剛拒絕了。
然而年後開學,田剛卻又找到我問道:“小梅,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不解地摸了摸頭:“當然。不過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會糾纏你!”
田剛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才鼓起勇氣對我說:“我答應你,不過我家裡條件不好,你要幫助我!”
我對錢沒什麼概念,也就同意了。
從此以後每天上課,田剛都會幫我占座;休息的時候,田剛會拉著我去圖書館開卷;他甚至每天陪我去食堂吃飯,然後將我送到宿舍樓下。
田剛那時候真窮,他的眼鏡壞了沒錢配,不戴又看不見,於是一邊有玻璃,一邊沒有,我後來幫他買了一隻新的;看他布鞋壞了,露出兩隻腳拇指,我給他買了一雙限量版的球鞋。
田剛抱著我又哭又笑:“小梅,我太幸運了,能夠遇到你這樣的女孩。”
我對田剛說:“我愛你,你值得擁有最好的!”
從那以後,我經常拿出自己的生活費,給田剛買吃買穿。
作為女生,我希望我們能夠從校服到婚紗,憧憬著以後的二人世界。
田剛小時候生活很苦,父母很早去世,爺爺為了供他上學,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具有很強的自力更生能力;更讓我欣賞的是,他擁有敏銳的商業思維和靈活的頭腦。畢業後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選擇和我留在無錫工作。
工作一年後回老家結婚,婚禮擺的是龍鳳席,雙方親友坐了十多桌。
送走賓客,我們就回房睡覺了。
等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多鐘了。
以後兩年,我們相安無事,不過我們的感情慢慢變淡了,兩人間的愛情也在柴米油鹽中消耗光了。漸漸地,我們的關係開始出現問題。他經常應酬,為工作的職責奔波,而我也沉浸在工作的繁忙中,兩個人的相處時間越來越少。我們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冷淡,隻是形式化的問候和回答,失去了當初的親密與默契。
懷孕以後,強烈的妊娠反應讓我老是覺得惡心,吃什麼吐什麼,有時喝白開水都吐。上班老沒精神,由於吃不進食物,營養不良,孩子發育不好,都跟不上孕周。
我這輩子最遭罪的就是妊娠的這幾個月了,強烈的妊娠反應整得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沒有吃上一頓飽飯。簡直就是大病了一場。
田剛看著我這樣,有時會說我矯情。每當這時,我都會跟他大吵一架,說他不懂女人的辛苦。他看著我,兩眼中滿是無奈。
後來我辭職了,然而孕吐的痛苦並沒有因為我辭職而有所減輕。那段時間,我幾乎是聞到一點油腥味就會惡心得不行。每天,我隻能勉強吃點白水泡飯,整個人幾乎處於半昏迷的狀態。身體上的不適讓我變得異常敏感和易怒,有時候看到什麼都會覺得心煩意亂。
我把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發泄在田剛身上。每天跟他發脾氣,說他不在乎我,不懂我的辛苦。田剛看著我這樣,第一次跟我有了爭吵。他說:“懷個孕而已,你至於嗎?哪個女人不生孩子,我每天這麼忙,不都是為了你和孩子嗎?你不體諒也就算了,還天天無理取鬨!”聽著他的話,我更是氣得直哭。
懷孕五六個月時,孕吐終於有所緩解,但緊接著就是腿部的浮腫。每次走路都會覺得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醫生建議我多運動,不要總是躺著。然而田剛每天工作到深夜,根本沒時間陪我散步。我隻能一個人在家裡走來走去,心中充滿了空虛和委屈。
瑣碎的家庭生活、持續的失眠、無休止的家務讓我感到極度焦慮。
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了,我的心情特彆緊張,好像是害怕,因為看到電視中分娩的女人總是大喊大叫,而且在我8歲的時候親眼目睹過媽媽難產的情景:記得她在床上生了兩天,因為孩子頭大,生不下來,接生婆都把手伸進去了,結果掏出好多血,當時村裡來了很多人看,躺著生不下來,後來就用蹲馬步的姿勢,而且還是接生婆用手伸進去掏出來的,最後因為生產的時間太長,孩子因缺氧而一命嗚呼了(當時人們說是夢生子,現在想想應該是缺氧窒息而死),真的感覺好害怕好害怕的。以前總是盼著孩子快點出生,可是現在離預產期越來越近,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緊張。加上醫生說我骨盆狹小,我更是害怕。
“喂,醒醒,來看看你的女兒。”護士抱著孩子把我叫醒,我甚至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就睡過去了。後來護士叫醒我要我給孩子喂奶,我真的特彆的疲憊不堪,全身都酸軟了。大腦好像沒有了意識,所以這一次的產後開奶沒有成功。
孩子出生後,婆婆特地從老家趕來無錫。
就在這一天,孩子因為吸入性肺炎住進了醫院兒科。我們去看望孩子的時候,也隻是隔著玻璃窗遠遠地望了一眼:在一個一個的嬰兒床上麵躺著一排的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哪個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慢慢的我有奶漲的感覺,乳房漲得像木板一樣的硬,很痛很痛。
婆婆拿熱毛巾給我敷,敷一下,奶水就流出來了,開始的時候婆婆拿個奶瓶接著,可是接不到奶瓶的1/3就沒有了。我叫陳剛去買個吸奶器來。“你有奶嗎?你奶都沒有,還買吸奶器?”他口氣不太好。
一個吸奶器很貴嗎?也許他是說我沒有奶水吧,還是嘲笑我的乳房平呢?他以前也嘲笑我的胸睡著時沒有他的大。我感覺自己自討沒趣丟人現眼。
在生完孩子以後,我第一次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變了。不過我很感激婆婆對我的照顧,她不停地換熱水給我擦背換衣,大便不通,她買來開塞露幫我弄,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感激婆婆的細心照顧。
等到田剛下班給我們送飯的時候,我希望他能請假過來幫幫我們,可他隻是隨便看了孩子一眼,就躺在旁邊的病床上玩起了遊戲。看著他沉迷於遊戲的樣子,我失控地爆發了:“你到底是不是佳佳的爸爸!女兒都生病住院了,你連抱都不抱她一下,也不幫我忙,隻知道玩遊戲!”
我的怒吼引起了同病房人的注意。田剛很不高興,冷冷地罵了我一句“有病”,然後繼續玩遊戲。我以為婆婆會幫我說兩句,但她的眼神裡也充滿了對我的不滿和鄙視。
那一刻我感到極度的委屈。自從佳佳出生以來,我獨自承擔了生孩子的辛勞,田剛卻隻是上班、睡覺、打遊戲,現在孩子都住院了,他依然隻顧打遊戲。
女兒出院後,田剛開始抱怨孩子夜裡的哭鬨影響了他的睡眠和第二天的工作。
由於長期缺乏睡眠,再加上體內激素的波動,我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我經常抱怨,感到筋疲力儘,既無法妥善照顧孩子,也無暇顧及自己。
93年春節過後,田剛說他想到深圳去打工。為了家庭的未來,我支持他的選擇,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外出三年多,而且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第一個年頭,我還能理解。畢竟新的環境,需要時間去適應。我每天都期待著他的電話,期待著他能回家看看。然而田剛的電話越來越少,每次都是我先打給他。
我開始感到寂寞和無助,儘管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在努力,但我仍然無法克服心中的孤獨感。每當我看到其他家庭團聚的場景,心裡就像刀割般地難受。我開始懷念以前在一起的時光,渴望能夠和丈夫一起分享生活的點滴。
歲月匆匆流逝,我的期盼似乎已經被時間抹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愛著我,是否還想著我們的家庭。有時候,我會在深夜裡默默地流淚,讓寂寞和思念充斥整個房間。這種孤獨感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將我牢牢地困在城市的角落裡。
1996年春節,田剛提前回來了。我第一眼看到他時,禁不住眼眶濕潤。他變得蒼老了許多,臉上布滿了皺紋。他握住我的手,緊緊地抱著我說:“對不起,辛苦你了。”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倚在他的懷裡。此時此刻,我的內心充滿了許多情緒。我既感激他為家庭所做的一切,又愧疚自己曾經的抱怨。我認為他外出打工是為了給我們創造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我留守也是為了這個家。
97年3月,天蒙蒙亮,我剛打開家門,發現家門口站著一條瑟瑟發抖的小黃狗。見門開了,小黃狗徑直走進家裡,像是回到自己的家裡一樣。
多日的流浪使小狗身上很臟,我給它喂了一塊麵包後,就把它帶到工廠浴室為它洗澡。小狗十分乖巧,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有時用小舌頭親熱地舔舔我的手。梳洗完畢後,我發現這是一隻漂亮的雌性狼狗,約5個月大,一身深黃色的毛,長嘴巴、尖耳朵、虎眼金睛,活像一隻小老虎。我靈機一動,就給它取名為“小虎”。
從那以後,“小虎”就成了家裡的重要成員,一家人走親訪友都帶上它。
其實剛開始,田剛並不讚成收養這隻小狗,怕它把家裡搞得很臟,但一件事讓他轉變了看法,並且喜歡上了它。
原來5歲的女兒有一天獨自在廠區玩耍,不慎掉進了一口廢棄的水井裡。“小虎”拚命狂吠後,仍無人前來,隻得奔跑回家。
“小虎”用嘴死咬著老公的褲腳往外拖,把老公拖到井邊。“小虎”看看井下,又看看老公,連吠了幾聲。田剛朝井下一看,女兒正躺在井裡,他嚇得臉都白了,趕忙叫工人將孩子抱了上來。好在井裡沒水,工人又往裡麵扔了許多泡沫、廢紙,女兒並無大礙。這件事讓“小虎”的大名在工廠裡傳開,我和田剛更加視“小虎”為自己的孩子,家裡買了牛肉、羊肉,總要分一部分給“小虎”吃。
2003年2月,田剛開了一家消防公司,由於他能說會道,生意做得很好,每個月都有幾萬元收入。
看著自己臃腫的身材,再看著丈夫越發活力四溢的精神麵貌,我心裡開始不安。
田剛很少和我說話,平淡得像白開水一樣的生活讓我感到厭倦。
我變得不自信,很怕失去他。畢竟,他年輕有為,而我卻因為家庭和孩子的牽絆,漸漸失去了曾經的魅力。
堂妹朱小燕看出了我的擔憂,她給我支招說:“想要拿捏男人,就得掌握他的經濟。拿住了經濟,就等於拿住了他的命脈。”
朱小燕原來是李明的老婆,李明在上海賣菜時出了車禍,她找保險公司賠償,保險公司說他故意撞紅燈自殺,不予賠償!
李明是不是故意自殺的誰也不知道,不過他以前掙的錢都在朱小燕身上,朱小燕一時也不太緊張。
於是我開始不停地跟田剛要錢,買高檔化妝品、要名牌包包。我總是挑最好的東西買,不斷透支他的信用卡。剛開始,田剛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滿足我的要求。但漸漸地,他開始表現出不滿和厭煩。終於有一天,他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十分失望地對我說:“你太不懂事了,我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的為了啥?可是辛辛苦苦賺的錢,還不夠你買一個包,再多的財富也不夠你這樣揮霍呀!”我反駁道:“你每天穿得人模狗樣的,我買個包買點化妝品怎麼了?”
田剛沒有再跟我吵,我心裡一陣得意。
有天晚上回家,田剛正在洗澡,我打開他的手機,隻見他與一位備注為陌生人的網友經常聊天,兩人間的言語十分親昵和挑逗。男女間調情也不奇怪,可上麵還有田剛的轉賬,合起來約有幾萬!我忙點擊視頻聊天,對方很快就接受了。我一看哪是什麼陌生人啊,原來就是我的堂妹朱小燕!
田剛洗完澡出來,我故意問他陌生人是誰;他一開始支支吾吾,接著大發雷霆,指責我侵犯他的隱私。
“你憑什麼看我的手機?你還不理解我嗎?”
“我憑什麼理解你?”
田剛理直氣壯地說:“李明去世後,你讓朱小燕住到我家,卻又不讓我碰她,我看她可憐才借錢給她。我們現在生活富裕,借給她幾萬塊錢也不算什麼。”
我一聽簡直氣炸了肺,立即氣憤地說:“你居然覺得不算什麼?我們的辛苦努力,難道就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嗎?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的感受?”
說完我狠狠地將他的手機砸在地上!
田剛板著臉,說我不可理喻,他說李明和我們是同學,朱小燕又是我的堂妹,他幫助她完全是出於道義和同情。如果其他的朋友遇到困難,他也會幫助他們的。
原來李明去世後,朱小燕帶著兩個兒子到無錫打工。由於房租太貴,我便讓他們母子住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