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向低調的櫻井七海也輕聲附和:“我也認為,此事……確實有些欠妥。”
麵對諸位家主的連番質疑,源稚生嘴唇緊抿,眉頭深鎖。他知道會麵臨這些,也準備好了承擔,但親自麵對時,依舊感到沉重的壓力。他正要開口——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他。
橘政宗用手帕捂著嘴,咳得肩膀都在顫抖,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他抬起手,止住了還想發言的幾位家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位病弱的大家長身上。
橘政宗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雖然虛弱,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諸位的意思,我都明白。擔憂是必要的。”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沉:“但是,你們是否想過,一個活著的、被我們控製在手中的‘龍王’,意味著什麼?”
他緩緩掃視眾人:“這意味著,我們手中握住了一張前所未有的、強大的牌。猛鬼眾失去了他們最強的戰力之一,並且投鼠忌器。”
他看向源稚生,眼神中帶著一種支持的意味:“稚生將其帶回,固然有風險,但或許也正是看中了這背後的巨大價值。這並非單純的拘禁,而是……掌控。”
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種老謀深算的篤定:“在恰當的時機,他將會成為我們與猛鬼眾談判時,最有分量的籌碼。甚至……能為我們打開通往徹底終結猛鬼眾的道路。”
“籌碼”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帶著冰冷的政治意味,卻巧妙地扭曲了源稚生帶回源稚女的初衷,將其包裝成了一種深謀遠慮的戰略行為。
然而,幾位家主,尤其是風魔、犬山、龍馬三位親身經曆過極樂館之夜的家主,臉上依舊殘留著疑慮和忌憚。畢竟,那晚“龍王”展現出的恐怖戰力令人心有餘悸。
橘政宗似乎早已料到,他微微示意,旁邊的侍者立刻將一份薄薄的醫療報告放在他麵前。
橘政宗將報告輕輕推向桌中央,聲音更加低沉,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得不信服的事實力量:“況且,諸位或許過於高估了此刻他的威脅。”
他指了指那份報告:“這是剛剛得到的初步檢測結果。那位‘龍王’……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其糟糕。多項生理指標瀕臨崩潰,心肺功能嚴重衰竭,神經係統也遭受了未知原因的劇烈損傷。”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變得驚疑不定的臉:“以現代醫學的標準來看,放在普通人身上,幾乎可以立刻下達病危通知書。之所以還活著,全靠他體內那強大的……但如今也正在急劇衰弱的龍血在強行支撐。”
他轉頭,目光看向風魔小太郎、犬山賀和龍馬弦一郎:“風魔家主,犬山家主,龍馬家主。你們三位是親眼見過、甚至親身經曆過那一夜他戰鬥姿態的人。請你們如實告訴諸位,那時的他,是何等的危險與強大。”
三位家主麵色凝重地點頭。那鬼魅般的身影、摧枯拉朽的力量、以及那雙瘋狂燃燒的黃金瞳,至今仍是難以磨滅的恐怖記憶。
“但是,”橘政宗的聲音陡然一轉,帶著一絲冷意,“讓那樣恐怖的存在變成如今報告上這瀕死之態的,是一種我們尚未完全分析出來的劇毒。”
“劇毒?”幾位家主幾乎同時低聲重複,臉色微變。
“是的,一種極其詭異、猛烈的毒素。”橘政宗肯定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它能繞過強大的龍血防禦,幾乎奪走他的性命。這意味著什麼?”
他拋出了這個沉重的問題,讓在場的每一位家主都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如果這種毒是針對自己的呢?如果猛鬼眾掌握了這種能輕易毒殺超高階混血種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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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眾人神色的變化,橘政宗知道火候已到。他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顯得疲憊不堪,用最後的氣力拍板道:
“所以……此事便暫時如此定下。一個瀕死的、中了未知劇毒的‘龍王’,若我蛇歧八家傾儘全力還看管不住,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看向源稚生,語氣帶著最終的囑托,也將最大的責任壓了下去:“至於後續的所有問題……既然人是由源家家主帶回,那麼,相信稚生一定會負起全責,將他……‘看護’好的。”
源稚生點點頭,算是回應。
會議在一片複雜而微妙的沉默中結束。各位家主行禮後陸續離去。
源稚生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原地,目光複雜地望向那位病弱的老人。橘政宗顯得異常疲憊,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耗儘了力氣,蒼白的臉上泛著不健康的潮紅,呼吸聲沉重而費力。
源稚生心中明白,今晚這場會議能以此種方式收場,全靠大家長強撐病體,用一連串縝密的理由硬生生將各位家主的質疑壓了下去。他是在為自己解圍,用他殘存的威望和智慧,為自己那出於私心且風險極高的決定,披上了一層合乎家族利益的外衣。
這份維護,讓源稚生胸口湧起一股沉重的感激,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負疚。他讓病中的大家長不得不為此勞心費神,甚至可能損及健康。
橘政宗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起眼皮,那雙因疲憊和病痛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源稚生。他虛弱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沒有責備,隻有一絲寬慰和勉勵。他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對源稚生點了點頭,仿佛在說:“不必多說,我都明白。去做你該做的事。”
然後,他便在侍者的攙扶下,緩緩地、有些蹣跚地轉身離開了和室,那略顯佝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儘頭,隻留下幾聲殘餘的咳嗽聲在寂靜的空氣裡回蕩。
源稚生獨自留在空曠的會議室中,橘政宗最後那個理解與支持的眼神,像一枚溫熱的釘子,釘在他的心頭,既溫暖又刺痛。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份關於源稚女身體狀況的醫療報告還被他無意識地緊緊捏著,紙張的邊緣已然有些褶皺。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報告上那些冰冷的術語和駭人的數據再次浮現在腦海——臟器衰竭、神經損傷、未知毒素……每一個詞都像針一樣紮著他。弟弟正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而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麼?那詭異的毒又從何而來?這背後是否藏著更深的陰謀?
憂慮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他的心間。就在他沉浸於紛亂的思緒時,和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矢吹櫻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微微躬身:“少主。”
“什麼事,櫻?”源稚生將報告收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日的冷靜。
“愷撒·加圖索先生希望見您。”櫻稟報道,“他說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與您當麵談。”
愷撒?源稚生微微一怔。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這位卡塞爾學院的專員突然要求見麵?
他深吸一口氣,將關於弟弟的擔憂暫時壓下。作為執行局局長,他還有其他的職責和麻煩需要處理。
“我知道了。”他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臉上恢複了一貫的冷峻,“帶他去我的辦公室。我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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