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世界照樣轉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為空號……”聽筒裡機械冰冷的女聲再次無情地響起，路依依用力將把手機關掉，手微微顫抖。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依依！”蘇曉嬙氣喘籲籲地追了出來，她看著路依依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不已，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蘇曉嬙的聲音裡滿是擔憂，眼睛緊緊盯著路依依。
路依依張了張嘴，本想習慣性地吐出“我沒事”這三個字來搪塞蘇曉嬙的關心。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片刻的沉默後，路依依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抬起頭直直地看向蘇曉嬙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小心翼翼地問道：“曉嬙，你……記不記得我哥哥？”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蘇曉嬙，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此刻的她，內心充滿了忐忑，既期待著蘇曉嬙能給出肯定的答案，又害怕聽到那令她絕望的否定。
蘇曉嬙微微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不明白路依依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她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記得呀，他叫路明非嘛。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聽到蘇曉嬙說出哥哥的名字，路依依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至少證明在蘇曉嬙的記憶裡，哥哥是存在的。她微微咬著嘴唇，眼中仍殘留著不安，緩緩開口道：“我哥哥的電話突然打不通了，剛剛一直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蘇曉嬙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安慰道：“或許他現在比較忙呢，等忙完了說不定就回你電話了，彆太擔心。”
“不是的，曉嬙，剛剛我打了一遍，那個號碼已經是空號了。”路依依搖搖頭，“而且我手機裡所有他的照片都不見了。”
“這……”蘇曉嬙聽聞路依依的話，一時語塞，心中也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薔薇胸針，指尖觸碰到那熟悉的形狀和質感，感受到胸針依然穩穩地彆在那裡，懸著的心才稍微落了落。
蘇曉嬙看著路依依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輕攬住路依依的肩膀，柔聲說道：“依依，先彆想那麼多了，我送你回家吧。說不定等你到家了，哥哥就給你回電話了呢。”
雖然明知道蘇曉嬙是在安慰自己，但路依依還是微微升起了一絲希望，萬一呢？蘇曉嬙叫了一輛車，扶著路依依坐進去後，她也跟著上了車，報出了路依依家的地址。很快，車到了路依依家樓下。蘇曉嬙扶著她下了車，又一路把她送到家門口。
“依依，你先休息一下，要是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彆太擔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路依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謝謝你，曉嬙。”蘇曉嬙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了。
關上門後，路依依站在屋子裡，望著四周熟悉的一切，心中的疑惑和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她不知道哥哥究竟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哥哥能夠平安無事，儘快出現在自己麵前。
路依依緩緩走到哥哥的房間門口。記憶中哥哥是出去旅遊了，她推開房門，房間裡顯得格外空蕩，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衣櫃，原本滿滿當當掛著哥哥衣物的衣櫃，此刻竟空空如也，一件衣服都沒有留下。她將視線移向書桌。還好，那些書籍還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的目光定格在那本《悲慘世界》上，那是哥哥最喜歡的書之一。她緩緩走到書桌前，伸手拿起那本《悲慘世界》，指尖輕輕摩挲著書的封麵。她抱著書，走到哥哥的床邊，坐了下來。翻開書頁，那些熟悉的文字映入眼簾，可她的思緒卻早已飄遠。她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眼睛卻漸漸模糊起來。房間裡安靜極了，隻有她輕微的翻書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溫暖的床上，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未消散的憂慮，手中仍緊緊地握著那本《悲慘世界》。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路依依緩緩睜開雙眼，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她，還有些懵懂。但很快，昨晚那些令她焦慮的事情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猛地坐起身，顧不上整理淩亂的頭發，伸手抓過一旁的手機，再次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然而，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那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號碼為空號……”手機裡，那些照片也沒有複原。
路依依緊咬著嘴唇，心中湧起一股不甘。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或許這個家夥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深吸一口氣，懷著一絲緊張與期待，輕聲呼喚：“路鳴澤！”
房間裡寂靜無聲，隻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就在她以為自己的呼喚沒有回應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窗前。他依舊身著那身黑色西裝，筆挺合身，卻散發著令人壓抑的肅穆感。胸口口袋裡插著一朵白色玫瑰。花瓣純淨潔白，沒有一絲瑕疵，在這暗沉的色調中格外顯眼，卻也無端添了幾分悲戚。路依依看到那朵白玫瑰，心裡“咯噔”一下，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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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盯著路鳴澤，努力穩住顫抖的聲音，問道：“路鳴澤，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哥的電話號碼怎麼變成空號了？照片也不見了，是不是你搞得鬼？”
“我？”路鳴澤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輕輕搖了搖頭，“這事與我無關。哥哥既然不想讓我乾涉，以他的意誌，我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力改變分毫。”
路鳴澤凝視著路依依，目光幽深難測，輕聲問道：“你真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路依依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
路鳴澤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似是在做著某種心理準備，隨後緩緩開口：“有人用自己的存在，換取了一些事情的改變。”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因為這個交易，他的存在變得極不穩定，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他或許會變得懶惰，日上三竿，11點了還賴在床上不起；或許會貼心至極，在清晨時分，為在乎的人精心準備她愛喝的飲料，溫度都把控得恰到好處。他可能木訥內向，麵對所有人都若即若離，讓人難以靠近；又或許，會對身邊珍視的人毫無保留，付出一整顆熾熱真心。”
路鳴澤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輕聲問道：“聽我這麼說，是不是覺得有些矛盾？”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悠悠回蕩，像是在路依依的心弦上輕輕撥弄。然而，不等路依依開口回應，他便又接著說了下去。
“其實啊，這並不矛盾。”路鳴澤微微仰起頭，目光穿過窗戶，望向遠方，仿佛在透過層層疊疊的時空，“這些看似截然不同的性情，完全可以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隻不過，它們分屬於不同的時間段罷了。”
路依依聞言，腦海中瞬間像被一道閃電劃過，過往與哥哥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習以為常的片段如走馬燈般在她的記憶中快速閃現。原來，這些看似矛盾的行為，真的一直存在於哥哥身上。但她卻沒有注意到，不，不是沒有注意，而是下意識地忽略了。
路鳴澤神色凝重，微微搖頭，聲音低沉：“他能堅持這麼久，已然是個奇跡。他的內心，早就如同被掏空的枯井，失去了感知情緒的能力。平日裡的那些行為，不過是往昔歲月留下的慣性，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重複罷了。”他頓了頓，目光有些縹緲，，“要知道，維持這種隨時可能崩塌的不穩定存在，談何容易，如今，也隻是那脆弱的泡泡，到了該破裂的時候。”
路依依低垂著頭，發絲淩亂地垂落在臉頰兩側，“路鳴澤，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幫他？”
路鳴澤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何必一定要他回來呢？這世界廣袤無垠，沒了路明非，太陽依舊東升西落，江河依舊奔騰不息，地球照樣轉動，一切都會照常運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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