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生日過的一點都不好,出了一大筆錢請芬格爾吃飯,晚上被叫去做任務,結果任務失敗了,自己倒是收到了一條生日祝福,可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反而一晚上沒睡好覺。
現在聽著教授講解的聲音都像在聽催眠曲。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意識墜入粘稠的黑暗。
七歲的自己赤著腳踩在潮濕的水泥地上,灰撲撲的病號服掃過膝蓋。周遭是永無止境的墨色虛空,唯有正前方延伸著泛著冷光的金屬甬道。那隻戴著白手套的手突然從陰影中伸出,消毒水味混著鐵鏽氣息撲麵而來。
耳邊還有小胖墩奔跑時沉重的喘息,馬尾辮女孩哼著走調的兒歌,所有聲音在金屬走廊裡撞出清脆的回響。
歡笑聲像被剪刀剪斷的絲線,啪嗒聲、哼唱聲、叫嚷聲,在腳步聲中逐一破碎。甬道兩側的黑暗泛起幽綠光點,如同蟄伏的蛇瞳。孩子們的影子在慘白燈光下扭曲成怪物形狀,有人的腳步開始遲疑,有人的呼吸變得粗重。
每走一段路,身後的腳步聲就少一雙。起初是歡快的蹦跳,漸漸變成拖遝的拖拽,最後隻剩急促的喘息。
再回頭看時,甬道裡隻剩下自己的影子在地麵拉長。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啜泣,像被風撕碎的蛛網,越來越淡,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歸於寂靜,唯有那隻白手套的手,還在拽著她走向懸浮著齒輪的王座。
當那隻白手套的手終於鬆開,黑暗中突然亮起幽藍冷光。鋼鐵王座懸浮在虛空中央,龍形雕飾的鱗片泛著金屬特有的冷冽光澤,齒輪咬合的哢嗒聲震得耳膜生疼。路依依的膝蓋止不住地顫抖,長途跋涉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她踉蹌著跌坐在王座邊緣。
冰涼的金屬瞬間浸透病號服,尖銳的棱角硌得脊椎發麻。這把椅子美得令人窒息,卻像塊千年寒冰,每一寸接觸的皮膚都傳來刺骨寒意。她試圖起身,王座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腳下的空間如鏡麵般寸寸碎裂。
她來不及逃離,深淵底部仿佛有吸力,將她狠狠向下拽去。路依依慌亂地伸手想抓住些什麼,卻發現掌心生出青灰色鱗片,五根鋒利的龍爪在虛空中劃出幽綠的光痕。就在深淵即將吞沒她的刹那,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腕骨。
龍爪本能地刺入血肉,溫熱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腥甜的氣息中,滾燙的血珠砸在她滾燙的臉頰上。
路依依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想將龍爪蜷起卻又怕傷得更深,爪子懸在對方血肉裡微微顫抖。掌心傳來的力道忽鬆忽緊,深淵吸力卻在不斷拉扯,失重感讓胃部翻湧。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鐵鏽味在口中蔓延,既不敢鬆手墜入黑暗,又不敢握緊斷送唯一的生機,整個人懸在崩塌的王座邊緣,如同風中搖曳的殘燭。
路依依猛地驚醒,心臟還在胸腔裡瘋狂跳動。講台上,教授還在講述龍族言靈體係,她長籲一口氣,顫抖的指尖撫過發燙的臉頰,觸感真實得令人安心——那裡沒有沾染半點鮮血。
身旁忽然遞來一抹雪白,零低垂著眼睫,指尖捏著張疊得方整的紙巾。路依依怔了怔,接過紙巾時觸到對方微涼的指尖,這才驚覺自己額前的碎發早已被冷汗浸透。
"謝謝。"她壓低聲音。零隻是輕輕搖頭,繼續低頭記錄筆記,鋼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路依依望著紙巾上暈開的深色水痕,恍惚間又看見深淵裡滴落的血珠。直到下課鈴撕破凝滯的空氣,周圍響起桌椅挪動的嘩啦聲,她才如夢初醒般開始收拾課本。
路依依抱著書本走在走廊上,正午的陽光穿透玻璃幕牆,卻驅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雖然小魔鬼對她說過,她是人類。可每當她閉上眼睛,深淵中那隻覆滿青灰色鱗片的龍爪就會浮現,尖銳的指甲上還掛著不屬於自己的血珠。
記憶深處,無數個相似的夢境在不斷閃回。她總是在墜落,總是在龍化,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血脈裡蟄伏,伺機破繭而出。
或許小魔鬼說得對,可那些真實到令人戰栗的畫麵,又該如何解釋?路依依停下腳步,望著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恍惚間覺得那雙眼睛裡藏著另一種目光,冰冷、狡黠,帶著不屬於人類的暴戾。她慌忙彆開臉,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卻怎麼也甩不掉如影隨形的懷疑。
路依依垂頭疾走時,忽有陰影掠過發頂。抬眸望去,灰白羽毛的鴿子歪著腦袋立在赭紅色屋頂,黑曜石般的眼珠將她打量片刻,撲棱棱振翅飛向教學樓另一端。它掠過爬滿紫藤的廊架,最終落在三樓虛掩的窗前,用它的喙叩擊玻璃發出“篤篤”輕響。
木質窗欞“吱呀”滑開,穿墨綠色卡塞爾校服的少女探出身,掌心堆著金黃玉米粒。夏彌指尖輕撓過鴿子絨羽,另一隻手靈巧解開綁在它腿上的小紙條。
夏彌垂眸掃過小紙條上的內容,指尖微蜷,將紙條碾成緊實的紙團塞進自己口袋裡。
夏彌倚著窗台,修長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口袋裡的紙團。風卷著細碎的紫藤花瓣掠過她耳畔,卻吹不散眼底翻湧的冷意。卡塞爾學院地下藏著的龍骨她再清楚不過,那具蜷縮在冰窖裡的骸骨,嶙峋的脊骨上還殘留著斑駁的鎏金鎖鏈——根本不是康斯坦丁的遺骨,而是曾誓死守護他的龍侍殘骸。
彆說康斯坦丁的龍侍,就算的諾頓的龍侍參孫也沒有任何吞噬的價值。
進入卡塞爾學院,原本滿心期待能得到那具龍骨,借此強大自身,可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空歡喜。那毫無吞噬價值的龍骨,讓她的第一步計劃徹底泡湯。
不過,她的眸光很快又重新銳利起來,腦海中浮現出楚子航的身影。那個男人,闖入奧丁的尼泊龍根,還能毫發無損地歸來,這其中的秘密,對她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既然康斯坦丁和諾頓的龍骨指望不上,那就把目標轉向奧丁,或許從他身上能找到突破的契機。
隻是,原本與她約定好一同獵殺奧丁的合作者,突然傳來讓她稍安勿躁的消息,這讓她心中泛起一絲疑惑。是發現了新的線索,還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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