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還沒乾透,基地就飄起了土豆的香氣。我幫王師傅把最後一袋土豆搬上越野車,麻袋粗糙的紋路磨得掌心發癢,裡麵的土豆互相碰撞,發出“咚咚”的輕響。“窖裡還剩二十斤,夠你們路上吃三天了。”王師傅用圍裙擦著手,圍裙上沾著的麵粉被風吹起,像細小的雪粒,“到了西風穀給蘇丫頭帶個話,就說我還留著她最愛吃的蜂蜜紅薯乾。”
小林背著鼓鼓的醫療包跑過來,包帶在肩膀勒出紅痕,她手裡舉著個鐵皮盒:“李叔把中和劑分裝好了,遇到數據流沼澤就潑這個,能管半小時。”盒子裡的玻璃瓶碰撞著,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像她以前在基地藥房配藥時的動靜。
星隕劍突然在腰間輕輕顫了一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急促。我低頭看時,劍身的銀光正順著紋路流動,像在勾勒某種圖案。舊友的意識碎片順著劍鞘爬上來,繞著我的手腕轉了圈,帶著微弱的涼意——這是他在提醒我前路不太平。
“出發吧。”沈硯扶著車門上車,繃帶已經換成了新的,他把地圖鋪在膝蓋上,指尖劃過標注著數據流沼澤的區域,“老張探過路,說沼澤邊緣能繞過去,但得走段夜路。”老張已經發動了越野車,引擎“突突”地響,排氣管冒出的白煙很快被風吹散。
車隊駛離基地時,通訊塔頂端的信號接收器還在轉,像個不知疲倦的哨兵。小宇扒著車窗朝指揮官揮手,手裡攥著那塊晾乾的草葉,張婆婆坐在他旁邊,懷裡緊緊抱著那個裝著照片的布包。後視鏡裡,基地的帳篷越來越小,最後縮成幾個模糊的白點,被揚起的塵土遮住。
中午在一處廢棄的哨站歇腳時,老張發現後車輪胎被數據流殘片劃了道口子。他蹲在地上卸輪胎,扳手擰在螺絲上發出“嘎吱”的聲響,額頭上的汗珠滴在生鏽的輪轂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得用星隕劍的光烤烤補丁,不然粘不牢。”老張舉著塊橡膠補丁喊我,補丁邊緣還沾著去年的泥漬。
我拔出星隕劍,銀光落在補丁上,泛出淡淡的暖意。舊友的意識碎片突然活躍起來,順著劍光流到補丁上,原本粗糙的橡膠竟變得柔軟起來。“奇了,這補丁去年補車時硬得像石頭。”老張嘖嘖稱奇,用扳手把補丁敲牢,“你這劍真是個寶貝。”沈硯靠在哨站的斷牆上笑:“他一直都是我們的幸運符。”
下午路過數據流沼澤時,紫色的黏液在地麵上緩緩流動,像融化的葡萄醬,偶爾有氣泡破裂,散發出刺鼻的鐵鏽味。小林抱著鐵皮盒站在車頭,緊張得指尖發白:“按李叔說的距離潑嗎?”我點頭時,星隕劍突然指向沼澤深處,銀光在那裡凝成一個小小的光點。
“那邊有東西。”我跳下車,踩著露出的石塊往前走。沼澤中央的枯樹上纏著塊破布,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走近才發現是件兒童外套,衣角繡著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和小林醫療手冊扉頁上畫的一模一樣。舊友的意識碎片突然劇烈震顫,帶著尖銳的痛感,我瞬間明白:這裡曾有孩子遇險。
“快潑中和劑!”我朝小林喊。她手忙腳亂地擰開瓶子,透明的液體潑在沼澤上,紫色黏液立刻像沸騰的水般翻滾起來,騰出白色的霧氣。沈硯和老張已經跟著過來,我們用樹枝搭成簡易擔架,從樹洞裡抬出個昏迷的小男孩,他懷裡還緊緊抱著塊能量晶核,晶核的藍光透過指縫漏出來,像星星的碎片。
“還有脈搏!”小林跪在地上做急救,手指按壓在孩子胸口,醫療包敞開著,裡麵的紗布滾出來,沾了不少紫色黏液,“是數據流中毒,得馬上淨化!”我立刻將星隕劍貼在孩子後背,銀光順著脊椎緩緩流動,舊友的意識碎片像層薄紗裹住孩子,那些泛紫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顏色。
夜幕降臨時,我們在沼澤邊緣的高地紮營。老張撿來枯枝搭起篝火,火苗“劈啪”地舔著木柴,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王師傅給的土豆在火邊烤得焦黑,剝開來冒著熱氣,甜香混著泥土味飄在風裡。那個獲救的小男孩醒了過來,他叫小石頭,是從西風穀逃出來找救援的,蘇護士長派他帶著晶核求救,說營地被數據流圍困了。
“蘇姐說這晶核能增強信號。”小石頭啃著烤土豆,含糊不清地說,土豆皮掉在衣襟上也不在意,“她讓我記住,沿著有星星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基地。”我看向星隕劍,劍身的北鬥七星紋路正和天上的星軌慢慢重合,舊友的意識碎片在火光中閃了閃,像在說“他做到了”。
沈硯突然把帶來的馬紮擺成圓圈,是我們在基地時圍坐的樣子。“來,都說說以前的事。”他率先開口,火光在他眼裡跳動,“我記得蘇護士長第一次給我縫傷口,把線縫成了蜘蛛網。”小林立刻笑起來:“她還說那是新型包紮法!”老張添了根柴,火焰“騰”地竄高:“我記得她總搶王師傅的灶台煮草藥,把粥都煮成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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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婆婆抱著布包,看著火焰出神,過了好久才輕聲說:“她小時候總偷我種的薄荷,說要給傷員提神,結果自己吃壞了肚子。”小石頭聽得眼睛發亮,伸手去夠火邊的紅薯:“蘇姐現在還在種薄荷,說等傷員好了就做薄荷糖。”
星隕劍突然從地上躍起,劍尖指向天空,銀光在夜幕中劃出一道弧線,像座銀色的橋。舊友的意識碎片順著劍光攀升,在星軌中凝成一顆明亮的光點,與數據流沼澤那邊的晶核遙相呼應。“是信號!”我突然明白,“舊友在用劍給西風穀指路!”
小石頭指著遠處的天空,那裡亮起一點藍光,越來越近:“是蘇姐!他們看到信號了!”我們都站起身,看著藍光在夜色中穿梭,像一顆會飛的星星。老張突然唱起基地的老歌,跑調的歌聲在風裡傳得很遠,小林和沈硯跟著合唱,連小石頭都咿咿呀呀地跟著哼。
我握著星隕劍站在篝火旁,看著跳動的火苗映在每個人臉上。舊友的意識碎片在劍身上輕輕起伏,像在跟著歌聲搖晃。遠處的藍光越來越近,我知道那是希望在靠近,是我們用團結和思念搭成的橋,正跨越數據流的阻隔,把分散的人們重新連在一起。
夜色漸深時,小石頭已經靠在張婆婆懷裡睡著了,嘴角還沾著土豆碎屑。沈硯給篝火添了最後一把柴,火星隨著煙升騰,像撒向天空的種子。“明天就能到西風穀了。”他輕聲說,聲音裡帶著疲憊,卻充滿力量。我點頭,看向星隕劍——劍身的銀光正和遠方的藍光同頻閃爍,像兩座遙遙相望的燈塔。
風裡傳來薄荷的清香,是從西風穀的方向飄來的。我知道蘇護士長和其他幸存者就在前方等著我們,知道那片被圍困的營地即將重獲生機,知道我們又將接回更多家人。星隕劍在掌心微微發燙,舊友的意識碎片溫柔地包裹著我,像在說“我們快到家了”。
畢竟,隻要心裡的星星還亮著,隻要彼此的思念還連著,再遠的路都有儘頭,再深的黑暗都能找到光亮。而我們腳下的路,早已被星光和篝火照亮,通向充滿希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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