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雅間內陷入一片死寂,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明嫿灼熱的呼吸帶著藥效特有的甜膩氣息,幾乎拂過都督微抿的薄唇。
她那雙被迷離占據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近乎孩童般的執拗,直勾勾地盯著他。
都督端坐如山,墨藍色的衣料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冷淡的光澤,越發襯得他氣質清冷如寒潭。
他深邃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波瀾,既無被冒犯的怒意,也無半分旖旎的漣漪,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幽邃,冷靜地審視著眼前這個神智昏聵、衣衫淩亂的女子。
他並未立刻推開她,也未應聲。
“好……好熱……”
明嫿無意識地呻吟出聲,額際的汗水成串滾落,浸濕了鬢角,幾縷發絲狼狽地貼在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上。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竟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
沒有預想中冰冷地麵的觸感。
她撞進了一個帶著冷冽鬆香的懷抱。
那香氣清冽乾淨,帶著一種能穿透混沌的寒意,鑽入明嫿的鼻息,撫平了一絲她體內翻騰的燥火。
她貪戀地、本能地往那清涼的源頭蹭去,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都督胸前的衣襟,滾燙的臉頰貼在他微涼的頸側。
“唔……涼涼的……好舒服……”
她發出滿足的喟歎,那墨藍色的衣料被她攥得發皺,汗水與淚意洇濕了一小片深色。
都督的身體在她貼上來的瞬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垂眸,看著懷中這個全然失去自控、僅憑本能行事的女子。
他的目光掃過她緊鎖的眉頭、痛苦緊閉的雙眼、以及脖頸處因忍耐而繃緊的筋絡。
林訴緊繃的臉上居然冒出些許冷汗:“大人,大夫在外麵候著,是否請進來給明姑娘把脈?”
老天爺,趕快把這個卑賤的商女打發走,居然玷汙了他家大人的身子。
林訴輕輕瞥了都督懷中的女子,心下遮住自己的想法。
都督久久未動,任由明嫿湊他的身體。
林訴艱難吞咽口水,支支吾吾道:“屬下見明姑娘……”
都督:“把人叫進來。”
都督換了間雅間,把明嫿放在床上,一旁的大夫神色凝重,後退到一邊,恭敬道:
“大人,夫人是否喝了酒?”
都督的眸子靜靜看著麵色潮紅的明嫿,“不知。”
他頓了頓,隨後說道:“她不是我妻子。”
大夫噎了一下,“這位姑娘中了合歡散,按理說,合歡散隻會讓人想行魚水之歡,可若是事前喝了酒,便會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已經為姑娘服下了藥,但是姑娘恢複還需要一些時間,大概一兩個時辰。”
大夫被林訴送走。
都督處在明嫿的床前,如深潭的眸子審視她,背在後麵的手指無意識抖動,似在思索什麼。
林訴:“大人,京城的那位問您何時回去?”
都督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告訴他,不日便回。”
林訴抱拳,“老夫人說表小姐快及笄了,希望大人您能夠親自到場。”
都督的眉眼似有不耐之意,周圍又冷了幾分,垂眸看向明嫿的臉,眸色一深:
“知道了,替我向祖母問安。”
…
明嫿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一睜眼便被床前站著的人嚇得魂都飛了起來。
“你是誰,你想乾什麼?!”
明嫿吞咽口水,從發鬢間順走了銀簪,被她牢牢抓在手裡。
這人要是對她圖謀不軌,她不介意讓此人當太監。
雅間昏暗,無連一縷燭火,隻有從窗欄處爬進來的月光,還有那地麵上斜長的影子,處處透著股危險。
“我問你話,你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