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韓牧空有一身的武藝箭術,性格卻如同一個軟柿子一般任人拿捏,時間長了,陳不識幾人也摸清楚了自己這個上司的脾性,誰也不把他當成一個上官對待。
然後,就在月前,韓牧一家人被羌人劫掠,不僅萬貫家財被洗劫一空。
韓家一家一十三口人也被屠戮乾淨,隻剩下了從軍當值的韓牧。
軟弱的韓牧,隻能終日以淚洗麵,借酒消愁。
今天的早些時候,韓牧的青梅竹馬,早早定下婚約的未婚妻飛鴿傳書。
而那傳來的書信內容竟然是悔婚。
已經接近奔潰的韓牧再也承受不住打擊,就在半個時辰前,在房前歪脖子樹下踢開了腳下的板凳……
韓牧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看著眼前明顯短一截的木簽。
結合記憶,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他哪裡能不知道,這木簽可不是他抽的,而是專門給自己留的。
好算計啊!
欺韓牧軟弱,將身為伍長推出去留戰。
這樣不僅上麵好交代,逃了怯戰的連坐之罪。韓牧身為伍長的撫恤金可是比其他人都高不少呢?
韓牧孤家寡人一個,這撫恤陳不識幾人拿得順理成章。
眼見韓牧不語,剩下幾人都有些急躁。
尤其是陳不識,如果當時不是韓牧空降,這伍長本來應該是他的。他心中對於韓牧的怨念極深。
在韓牧魂不守舍的日子,陳不識對他極為針對甚至於拳打腳踢。
看著韓牧一直沉默,陳不識心中隻當是這慫蛋,怕羌人怕得話都說不出。
心中對於韓牧的不屑更甚。
“韓伍長啊!我說你也硬氣一些,你韓家一十三口人都是羌人所殺,你呢?和一個有蛋無卵的糟雞一般。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給你全家報仇,你看看戰戰兢兢的樣,真給你韓家的先人丟人。”
陳不識說完,還看了看坐在旁邊的陳印卓越幾人,那意思很明顯,讓他們也加一把火。
陳印是陳不識的同村,兩人還有一些親戚關係。一個瞬間就明白了陳不識的意思,當即迎合。
“伍長,我們將話也給你說開了,拖羌人的福,你韓牧是了無牽掛,可是兄弟幾個還是有家有室的。今天兄弟們這條活路你得給。你給了兄弟們活路,兄弟們還能給你一個體麵,你要是不給……嗬嗬”
陳印威脅的笑聲裡意思傳達得也非常明顯。
如果不想體麵,他們幾個人就會幫他韓牧體麵。
在兩人一唱一和的嘲諷和威脅下,韓牧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顫抖。
這是原主的殘存的意識作祟,下意識的對於之前一直欺負陳氏兄弟二人恐懼。
韓牧輕輕的拍了拍的自己的手臂,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這顫抖更是被當做已經被嚇到膽寒的標誌,陳不識幾人心中更是不屑,隻當是韓牧嚇到無法出聲。
當即就開始收拾各自的隨身之物。
隻有那剛開始爭辯了幾句的卓越,眼神中滿是不忍之色,從包裹拿出了兩張胡餅,正要塞到韓牧身邊。卻被一旁的陳不識直接搶走。
“這胡餅都是精細白麵烙的。放在外麵兩張就能賣一文錢,給這個將死的窩囊廢豈不是浪費至極。他做個飽死鬼也不過死後多了幾捧清灰,我說你卓老三是日子過的好了,這和扔了有甚的區彆。”
“哈哈哈哈……”
陳不識一席話,惹得陳印和另外一個步弓手許奮三哈哈大笑。卓越在一旁,臉上陰晴不定。
韓牧此時搖了搖頭,輕聲的笑了。
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也終於隨著韓牧的呼吸調節,漸漸停止。
前宿主是有些窩囊不假,可是也算是犧牲自己成全了幾人。
可是這幾人,連兩張餅當做送行飯都視作浪費。
韓牧輕輕將木簽收到衣袖裡,眼神漸漸變得動人心魄。
人善被人欺,這光景眼看都快讓人欺負到死了。
之前的韓牧也許會忍氣吞聲,選擇一個人在角落裡默默承受。
但是現在的韓牧絕對不會。
陳不識幾人收拾好東西,說說笑笑的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韓牧極為冰冷的聲音。
“我……讓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