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地盯著陰小姐眼裡的光亮熄滅,明秋陽皺了皺眉頭,然後神情變得茫然而空洞。
木偶人緩緩抽出木錐,跨過女郎倒地的身體,弓起身卑微說道:“主人,我的罪孽是否贖回幾分?”
這個聲音乾澀沙啞,還陰惻惻的,卻成功將走神的明秋陽拉回現實。
明秋陽毫不掩飾心底的厭惡,尖刻說道:“你造的孽永遠都救贖不完,這點小事,償還利息還都勉強。”
木偶人聽了,卻好像很是滿意,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木行道法消散,身體很快收縮,變成一個形容枯槁的醜陋老頭。
金先生那邊,戰況已經白熱,場裡流光亂閃,叮叮之聲不絕。
硬幣還是那些硬幣,卻因為速度太快的緣故,樹林裡到處都是硬幣飛過的光跡,饒是如此,仍攻不破劍客的防守。劍客一柄長劍舞得風雨不透,身法更是快得如同一團虛影,功夫已經發揮到極致,卻也僅能守住防線不破,再無餘力進攻。
趴在樹窩下的陸耀祖,看得眼花繚亂,也分辨不出誰更高明。這幾日遇到的事情,比他上半生加起來都離奇刺激,如今四下幽暗,他也無處可逃,隻得老實在樹窩裡躲著,能不能保住小命,索性全憑天意。
忽然,金先生背後傳來一個清麗的聲音,罵道:“真是死腦筋,金行禦劍術擅攻,你還一味防守。”
是女劍客趕回來了。
金先生聽了這話隻是輕輕一笑,齊淩雲卻嚇得心膽俱裂。
女劍客返回,意味著他七叔齊先生完蛋了,更意味著金先生即將麵臨對方前後夾擊。
在齊淩雲看來,金先生對付一個已經這麼吃力,兩麵夾擊之下,自顧不暇,哪還有保護自己的可能。
男劍客嘿了一聲,忽地發難,連續擊飛三枚硬幣後,突然加速,瞬間衝到金先生麵前。金先生也不客氣,迎接他的是兩枚又快又狠的硬幣,眼看格擋不開就要被射個對穿,無奈之下,劍客一個旋身,堪堪避開。
才逼退男劍客,身後傳來衣袂翻飛之聲,金先生頭也不回,數枚硬幣如火流星一般呈弧形飛射而去。
硬幣未至,卻聽砰的一聲槍響,驚得金先生都住了手。
男劍客更是身形立止,揚聲問道:“你有沒有事?”
過了一會,女子的聲音才從陰暗中傳來:“好險,差一點就中槍。”
齊淩雲原本隻想保命,生怕惹人注意,剛才恐懼至極才突然拔槍,聽到對方沒事,更是氣惱,見男劍客立在那邊不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回手又是一槍。
男劍客已有防備,這一槍哪還打得中。不僅打不中男子,還惹得女子再次疾速攻來,劍光比之衣袂之聲更快,直取齊淩雲咽喉。
突然,金屬的嗡鳴聲大起,三枚硬幣後發先止,幾乎瞬間來到女子麵前。隻聽叮叮兩聲,兩枚硬幣被劍尖擊飛,第三枚卻突破長劍防守,直取女子麵門。
男劍客與女子配合默契,幾乎同時發動,第三枚硬幣直取女子麵門之際,男劍客的長劍已經破開數枚硬幣封鎖,直取金先生麵門。
一切發生得太快,齊淩雲連開槍都沒來得及,男子的長劍離金先生心口已經不足一尺。
生死立判之際,金先生突然叫道:“豹仔。”
男劍客聞言一驚,想收劍已經來不及,劍尖眼看就要透胸而入,一枚硬幣及時飛至,叮的一聲脆響,劍身被撞開。金先生側身躲閃,男劍客順勢收劍,再一旋身,隱入樹影下的陰暗中。
剛才那聲喊,女劍客也聽到了。躲開第三枚硬幣,她也順勢隱身在陰暗中。
齊淩雲沒聽清金先生叫的什麼,他已經被嚇破膽,殺手退開他已經阿彌陀佛,哪還有膽子開槍,惶然之下,握槍的手抖得厲害。
十來枚硬幣懸浮在齊淩雲身邊,金先生輕歎一聲,說:“這個人不能死。”
趴在樹窩下的陸耀祖看得莫名其妙,卻在這時,一陣冷風吹來,陸耀祖隻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大是吃驚,卻隻覺腦海一震,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在場之人沒理由不知道陸耀祖的存在,卻是誰都不稀得理他。
金先生的話好半晌都沒有得到回應,豹仔忽然被認出,知道對方必定是熟人。隻是自己家族長年隱居深山,金先生斷然沒有可能認識自己。
豹仔想到一種可能,葉孤城幾乎同時也想到了。
葉孤城清麗的聲音響起:“我們同時出手,你保不住他,痛快讓我們殺了,豈不省事?”
金先生露出一個苦笑,不置可否,像是在等一個明確的答複。
還沒等到豹仔答複,周邊木葉搖動,樹木仿佛活過來一般,不用多想,金先生已猜到,必是之前那兩個木行修士到了。
“這個人我一定要保,”金先生淡淡的語氣,與明秋陽平時說話有點相似,語氣雖然淡然,決心卻很堅定,“我不是在求你們,我隻是不想拚得太難看。”
“好大的口氣。就算你剛才未儘全力,但這是在樹林裡,我們占儘優勢。”明秋陽從黑暗裡慢慢走出,枝葉間漏下的一束月光照在他肩上,俊逸的麵容和兩鬢的白發都依稀可見。
金先生不再多話,平靜地看著明秋陽,輕輕揮手,袖裡又飛出數枚硬幣。新飛出的硬幣與空中的硬幣輕輕一撞,發出叮叮的清吟之聲,十分動聽。隻是硬幣在空中飛來飛去,但凡有點眼力見的,都能看出殺機四伏。
“算啦!”豹仔忽然說,“你們走吧。”
豹仔仍舊隱在暗處沒有現身,金先生聽到這句話愣了愣神,卻又好像理當如此,忍不住點點頭,笑了笑。
齊淩雲聽清了他們說的話,卻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看起來小命好像是撿回來了,不禁心頭狂喜。隻是開心才一瞬,想到全靠敵人饒命,齊淩雲又覺屈辱,一時間心思混亂,不知如何自處。
“走了。”
金先生提醒一聲,向豹仔隱身處望了一眼,扭頭當先離去。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豹仔才快步走到樹窩下的陸耀祖身邊,一探鼻息,說道:“還好,沒死,就不知道是撞暈的還是嚇暈的。”
“那就不管他了,也不是什麼好人,不明白為啥特意叮囑要留他一命。”葉孤城語氣清冷,除了熟悉的人,她對誰都沒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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