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的話,黎江二人自然不會當真,隻當他謙虛謹慎。
二人來訪,意思非常明確,就是想知道彙率走向。因為大家利益一致,阿蠻對後市的判斷並沒對他們隱瞞,隻是這事情太過重大,他們不放心,所以專門過來,見證一下。
小板凳久坐不適,尤其是江海,加上都想看彙率走勢,於是三人轉移到客廳。
藍藍拿來筆記本電腦,知道他們在等待一場金融風暴,便順勢賴在一邊不走了。
人民幣彙率還在下跌,幅度不算很大,但若把前麵幾天累加,波動已經遠非尋常可比。
“再跌兩天就破記錄了,”江海說,“國家真要乾預,應該猛力拉升,強勢打斷悲觀預期。”
黎太平不能苟同,把目光從屏幕收回,淡然問道:“刺激政策還沒公布,這次力度這麼大,遠超市場預期,一旦公布,股市必定迅速反彈。而彙率,放水必然引發通脹,貨幣貶值彙率必定大跌。”
“那也不一定,政策利好,經濟預期轉好,股市上漲,肯定會有國際資本看好國內,熱錢流入必定帶動人民幣走強。這個又怎麼說?”
“房子漏雨,主人修補,這時候往外跑的人多還是急著進場的人多?”黎太平不自覺的提高語音,“這幾日的走勢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黎太平說完,目光轉向阿蠻。
阿蠻不緊不慢地給他們沏茶,一邊問道:“老江的意思,這時候應該大力買入,拉升彙率,以免看跌預期過於一致。老鄉,如果由你主持大局,你會怎麼辦?”
阿蠻目光注視黎太平,黎太平不自覺地鄭重起來,想了想,沉聲說道:“如果由我決策,我會放任它跌,讓它跌透跌爛,然後以絕強的姿態,在一個極端低位買入,隻接不拉,既然我們必須要救,肯定要吃進,為什麼不在儘可能的低位吃貨?同樣多的錢,價位越低,能接到的貨越多。做空者在前麵吃儘甜頭,剛開始還會擔心反彈,幾次跌破關鍵價位後,大跌趨勢形成,看跌的預期會無比一致,這時候,無論他們拋多少,我都接著。空方越是盼它跌,就越會加力做空,彙率雖然不跌卻也沒漲,之前的浮盈讓它們加大投入,這時候的僵局迫使他們投入更多,隻要我們接住拋壓,後麵的反撲甚至不用我們出手······”
阿蠻聽得一怔,質疑道:“你這會不會太理想了?”
沒等黎太平回答,江海搶先應和道:“就是,太理想了。一旦形成一致的下跌預期,全世界的看空力量一起賣,誰能接得住?外彙市場不是國內股市,國家儲備再多,總不可能都用來救市。放任敵人做空,到時候沒能兜住底,那樂子就大了。”
一國貨幣崩盤,那絕對是不可承受的金融災難。黎太平聽得質疑,卻不為所動,拍了拍桌子,篤定說道:“所以價格要足夠低。”
金融邏輯錯綜複雜,再牽扯進國家間的政治博弈,更加難以預測。
黎太平和江海從各個角度不同層麵展開分析,阿蠻多是聽著,偶爾附和或者反駁,於是往往引出更多分析。
事實證明,不論走到多高,討論起感興趣的問題時,男人的興致總是無比高漲。
儘管,討論到最後,依舊沒能得出個確定的結論。
阿蠻的預判倒是一直沒變,放水必然通脹,貨幣貶值必定彙率下跌。
這是基本判斷,卻也經不起質疑,過往不按常理運行的案例實在太多。
臨近飯點,彙率依舊跌跌撞撞地震蕩著往下走,沒有劇烈波動,也看不出有反轉跡象。
“看起來上午就這樣了。”黎太平不無遺憾地說。
阿蠻點頭說:“或許夜市波動會大些,誰知道呢,明天就周末了。”
江海問了句:“你說政策會不會周末公布?”
雖然估計如此,卻是誰都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