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裡,無數雙眼睛,像是餓極了的狼,直勾勾的瞪著自己。
抬手拿著皇帝手諭的秦廓知道,要是自己再開口阻攔一句,下一瞬就會被亂刀砍死,當場剁成肉醬。
天高皇帝遠。
而且是在這種時候,這些人全瘋了。
宋時安,你他娘的到底要搞什麼!
拿著手諭的手,重重的垮下,他的頭也垂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下一刻,騎兵全體出動。秦廓就像是一塊河裡凸起的石頭,湍急的水流被他分開又彙聚,在周遭洶湧的流淌。
繞開他,所有的騎兵和步兵,全都朝著大路進發。
宋時安緩緩回首,看到他後,眼眉微微一含。
為什麼,他會有一道皇帝的手諭?
甚至作為最高將領的魏忤生都不知道。
這一千禁軍去朔風送死已是必然,為什麼皇帝還要在軍中安插一個眼?
秦廓,他是負責監視誰的?
意圖在北涼建功立業的我?
我算什麼東西,也配讓皇帝注意到。
那,皇帝就是在提防魏忤生。
至於嗎?
隻是因為他是一個難產時,雙腿先出的‘忤生’?
這扯不扯!
宋時安根本猜不到這個皇帝在想什麼,但秦廓這個時候掏出來的皇帝手諭,至少說明一個問題——皇帝極端不信任魏忤生。
“你怎麼會有皇帝手諭的?”
在秦廓一個人留在原地後,朱青問道。
“我不知道。”失神的秦廓搖了搖頭,雖然心思並未在這裡,還處於對剛才那一幕的恐懼中,但還是本能的回答道,“出征前,錦衣衛給我的,什麼話都沒有說。”
“什麼話都沒有說?”朱青皺起了眉頭,覺得這事太蹊蹺了,“你沒騙我吧?”
“我騙你作甚,此去朔風,我也一定會死的,何苦給陛下當刀?”
抬起頭,秦廓直接反問。
這句話的確是。
如若皇帝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肯定得要許諾什麼好處。而這一次去朔風就是送死的,能有什麼好處?
“我猜陛下是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麼,或者說為了防止發生什麼,將這個特權授予了我。”
想到這裡,秦廓分析了自己的特殊之處:“相比起你,我牽掛更多吧。”
執掌軍隊,肯定不是什麼人都行的。
禁軍校尉正五品,軍中主薄從五品,也就這兩人官職最高了。
而朱青,又是白身。
自己這邊,雖然也不是什麼世家,但他父親姑且也是朝廷官員,因為他的官職,加上自己作為現任官的一些能量,也經營起了一個在鄉縣有些民望的家族。
皇帝就是吃準了他有軟肋,不敢跟著造F。
“沒辦法了。”朱青看著他,無奈的說道,“現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這宋時安,真的是!”握著拳頭,秦廓憤恨道。
“是殿下,宋時安剛才說,這全是殿下的命令。”朱青提醒說。
不為彆的,也算是給宋靖的囑托一個交代。
這件事情發生了,抗肯定是隻能皇子來抗。
“那現在怎麼辦?”秦廓問。
朱青苦澀的笑了笑,走到一邊,將他剛才留下的兩匹馬牽了過來:“老秦,跟著去吧。”
………
武威即將失守,守將韓遠八成戰死。趙湘戰敗,被薅成百總。現任的刺史和都督皆因為潼門關失守要被降職,目前隻是待定在崗位上等待朝廷來替換。所以目前的羅庭,可以說是整個涼州最有權勢的人。
是蒼梧的郡守,守將,同時還掌控著一支數十艘大船的水軍。
當時奪他的權,也是考慮到了這裡。
但目前來看,似乎是有一些問題。
琅琊城外的水軍,隻占涼州水軍的一部分。其餘的,還在更上遊。
目前,總計船隻五十五艘。
大船三十二艘,中船十一艘,小船十二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