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沉進木桶裡的水中,用力的來回搓洗。
抬起雙手,看著手掌,那透明的水滴,在陽光下,一陣炫目後,逐漸變成緋色……
額頭的冷汗從臉頰劃過,滴答的落中水裡,泛起一絲漣漪。
繼續,宋時安用力洗手,越來越快。
突然的,一隻手伸到了他的麵前。
“我超!”
宋時安被嚇得一跳,下意識的一肘子懟了出去。
直接就撞到了心月的臉上,把她肘開了幾步。
單手捂著自己的口鼻,心月有點痛苦了,哪怕一言不發。
“你嚇我一跳。”宋時安驚了,“沒事吧?”
“……”捂著口鼻的心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然後將另外一隻手上的麻布,遞給了他。
“多謝。”宋時安接過了麻布,將手上的水給擦掉。
毛巾上麵,沒有任何的顏色。
但他總能夠嗅到,一股子來自於自己手上的血腥味。
張亭那家夥,真的是。
就不能夠少流點血嗎?
“第一次是這樣的。”心月調整好後,對宋時安道。
“我沒事的。”
宋時安搖了搖頭,相當堅定的說道:“血,肯定是要見的。到時候姬淵來了,要死更多的人。我必須很快就適應,不能夠讓任何動搖的情緒,影響判斷和行動。”
這個世界,肯定不是溫和的。
每個人,都可能死。
而且,基本上都是非自然死亡。
刀兵,瘟疫,饑荒,水患,這都是人所不能避免的‘天道’。
他,必須要儘快舍棄這些無用的彷徨。
在任何的時候,任何的環境,宋時安都是最卷的一個。
所以那一劍,是為了讓他跟其他人能夠公平的在一條起跑線上。
還有,下令殺和親自殺也不一樣。
小魏也需要經曆這一步,方能成長。
現在,他就是有點太安逸了。
光與影,都都應該去觸及。
“你第一次殺人,也是這樣的嗎?”宋時安看向心月。
心月也看著他這個好奇的男人,道:“忘了。”
你忘個幾把。
你就是不想說。
既然不想說,那就算了。
不對,我就問就問。
“殿下既然一直都在宮中,而你又這麼有經驗。難道說,殿下也指使你乾了些殺人越貨的事情?”宋時安一臉單純,並好奇的問。
然後,心月並沒有回答。
“算了,我不問了。”
宋時安不去看她,作出有距離感的樣子。
“殿下沒有指使我殺過任何人。”
而宋時安不執著後,心月反而開口說道:“我是十五歲,才跟隨殿下的。”
“去年才開始啊?”宋時安驚訝道。
“不知道你是怎麼猜的,但已經有四年了。”
對於暴露自己的年齡,心月仿佛完全不在意。
當然,宋時安轉彎誇她年輕的俏皮話,自然也是沒有任何作用。
不過也不是古代女子不在乎這種事情,純粹是她不在意。
“十五歲之前,我一直跟著一夥人跑鏢。”並不算太糾結的,心月提起了自己的過往。
“噢喲,鏢人呀。”
宋時安怪不得感覺到她有點江湖氣。
“北涼那邊獸皮產出多,但在大虞價賣得更高,所以經常有商賈走邊境,我們就是為這些人保貨的。”
談及這一段,心月輕描淡寫道:“有一次路遇悍匪,我們的人全被殺完了,就剩下我一個。然後,我就一個人把貨送到了盛安,交付到了東家的手裡。在街上遇到了六殿下,便跟了他。”
“你的人生真是精彩啊。”宋時安感覺這個女人身上的神秘色彩更濃厚了。
你丫西部片牛仔啊。
“還是你更精彩。”
心月看著宋時安,道。
“都精彩都精彩。”
宋時安握拳,行禮道。
“說什麼呢,如此精彩?”
就在這時,殿下笑著過來了。
“聊一些殺人心得。”宋時安也微笑著對他行了一禮。
“我讓政通去乾了,將張亭是因為通敵處死的消息公布,並且把證據存案。至於張公等人,也吩咐押在了大牢裡麵。”魏忤生說道。
原本這些事情應該是宋時安要做的。
但他剛經曆過了這樣的特殊時刻,魏忤生給了他緩衝的時間。
“殿下。”宋時安建議道,“但凡有人要慰問,看望張公,都允許他們去。隻是,不要讓他們能夠對話,能夠流傳出去手書。”
“是要放出張公沒有死的消息,堵住那些人的嘴嗎?”魏忤生問。
“沒錯。”宋時安點頭,“我們…我殺了張亭,外界肯定要造謠我們連著張公也殺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多露麵,表明秩序還在。”
用‘通敵’殺一個張亭本來就挺牽強,不能將這種恐慌情緒擴大了。
其實,是否鑒彆一個人到底有沒有在強權之下慘遭毒手,隻有一個金標準——對方讓不讓他出現。
如果硬說沒有死,但打死都不願意讓他露麵,那九成九就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