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芝放下烏木令牌,有些好奇的問:"哥,你剛才說沈大人要招安你,你給拒絕了?"
李月蘭憂心忡忡:"鋒兒,你真不去?"
"我不會去。"謝鋒斬釘截鐵,"在沒弄清這個朝廷值不值得效忠之前,我不會輕易站隊。"
謝文點頭如搗蒜:"對,大哥說的沒錯,沈大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咱們小老百姓,還是站的不夠高,很多東西看不透。"
"但這令牌..."謝廣福拿起令牌仔細端詳,"既是機遇,也是把柄。收下了,就等於入了他的眼;不收,就怕得罪他。"
謝秋芝沉吟:"我覺得沈大人不像是壞人。他今天分虎肉時,明明可以偏袒咱們家賣個人情,卻堅持給了李家一份..."
謝秋芝一句話落地,空氣忽然就活了。
“不像壞人?嗯?”謝鋒拖長了調子,把令牌往懷裡一揣,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家妹妹是替沈大人說話呢,還是替‘張淩鶴’說話呀?你彆看人家長得差不多,就被人迷惑了,我告訴你,沈大人可精明了,你以後見著他繞著走。”
李月蘭更是直接:“我說芝丫頭,張淩鶴咱是指望不上了,要不考慮一下沈大人?畢竟長得差不多,看的挺順眼。”
謝廣福故意歎氣:“女大不中留喲。”
謝文賤兮兮的爆料:“除了張淩鶴,還有一個叫周燦榮的棒子愛豆,我姐兩個都稀罕。”
謝秋芝的臉“騰”地燒得通紅,像被揭了蓋的蒸籠,連耳根都滴血。
“你們——”她跺腳,聲音拔高又趕緊壓低,“我就是就事論事!誰、誰都稀罕了!”
謝鋒挑眉,故作正經:“對對對,就事論事。那下次要是再遇上什麼‘張淩魚’‘張淩雞’,記得提前說,咱家也好準備嫁妝。”
“再笑話我,我一句都不跟你們說了!”
謝秋芝把臉埋進膝蓋,隻露出一雙通紅的耳尖,悶聲悶氣地補刀,“我坦坦蕩蕩,實話實說!再笑,下回我自己偷著樂,讓你們抓瞎!”
四人立刻舉手投降,嘴裡卻還不饒人:
“行行行,不笑不笑,有了心上人,一定提前透露,我們也想開開眼。”
不遠處帳篷裡,沈硯本打算休息的,卻把這番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
黑暗中,沈硯枕著雙臂,卻遲遲合不上眼。
“張淩鶴”三個字像一根細羽,不停搔著他的耳膜。
這名字又出現了了,他們一直說自己和那人長得像,到底有多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眉骨稜朗,鼻梁高挺,唇薄而線利,下顎折角分明。
京城那群貴女背地裡怎麼說的?
“沈大人若著了月色錦袍,便是玉山將崩,雪刃未出鞘。”
“那雙鳳目,一抬眼就叫人想起鷹擊長空,偏又含了三分笑,像春水漾冰。”
她們把他比作“天上謫仙”,卻沒人敢直呼名諱,隻敢在扇後偷看。
可謝家人嘴裡的“張淩鶴”,竟與他“長得像”?
這讓他生出一種荒誕的錯位感:難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有另一個人和自己
一樣的麵容?
一念及此,沈硯自己都覺好笑,他低低嗤了一聲,自言自語:
“張淩鶴……若真與我肖似,那便有趣了。”
然而謝家人的談話才更讓他愕然,那種感覺又出現了了,謝家人提到夢中情人時坦蕩得像在討論明日該吃什麼野菜,既不遮掩,也不扭捏。
京中高門閨女,哪怕多看外男一眼都要被嬤嬤念叨“失德”;
可眼前這家人,卻把十三歲女郎的“夢中情人”拿到台麵上打趣,還約好了“下一回”。
荒唐嗎?
可偏偏他們說得那麼自然,仿佛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