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營地還籠在一層淡青色的霧氣裡,官差陳進虎和謝家村裡正就抬著卷好的虎皮、拎著三斤血淋淋的後腿肉,一路吆喝過來。
“謝家大郎,虎皮給你晾得透透的,半點腥臊味都沒留!”
“後腿精肉,三斤整,謝廣福家收好!”
村民們早把剩下的虎肉連骨帶筋搶得精光,連熬湯的碎渣都沒剩。
裡正手裡捧著剛收的八兩碎銀,喜得直哆嗦,硬要塞給謝鋒:“按昨夜沈大人的章程,這是你們那份。”
謝鋒沒接,謝廣福也擺擺手:“錢留著,隊伍越往後越難帶。汝陽府若糧價好,就買些糙米、麩皮,夜裡熬稀粥,好歹給走不動的老弱續口氣。我們謝家村比不得彆的村子,看著人多,但是大多是老弱婦孺,得吊著命趕路。”
裡正一聽,眼眶竟有些潮,連聲說好,轉身就把八兩銀子舉得老高,沿途宣揚:
“謝老三仁義!自己一大家子,還想著給全村留活路!”
這話像一陣風,眨眼就吹進謝老太耳朵裡。
"天殺的謝廣福!"謝老太的破鑼嗓子劃破晨霧,"老虎是鋒哥兒打的,憑啥銀子給外人?!"
罵完謝老太帶著大房二房十一口人,氣勢洶洶地堵到板車前,張嘴就要老虎肉、要銀子。
“肉是我孫兒打的,銀子自然也有我一份!”謝老太說完朝著謝廣福伸手。
沒想到李月蘭叉著腰橫在謝廣福前麵:“分家了,還上門打秋風,真不要臉。”
“分家?放屁!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
謝鋒冷著臉,謝廣福直接一句:“沒錯,咱們早就分灶另鍋,各吃各的。想要肉和銀子?沒有。”
謝老太慣會撒潑,見硬的不行,乾脆爬上車轅,伸手就去搶虎皮。
謝秋芝和謝文正在車上看熱鬨,被她猛地一推。
“啊——”
謝秋芝重心一歪,整個人倒栽蔥摔下,粗糙的車轅蹭破了手肘,血絲頓時滲出來。
謝文更慘,臉著地啃了一嘴泥,門牙差點磕掉。
李月蘭眼都紅了,抄起擀麵杖就衝過來,劈頭蓋臉一頓亂打:“誰敢動我閨女兒子!”
謝鋒也動了真火,單手揪住謝老太後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人提溜下車。
謝遠正端著那三斤虎肉,被謝文一腳踹得踉蹌,後腿肉“啪”地掉在塵土裡,滾了一身的灰。
謝鐵匠在旁邊看得直跳腳:“王氏,你把娘看緊了,我去幫忙!”
說完也掄起隨身帶的鐵棍衝進來,場麵瞬間雞飛狗跳。
沈硯遠遠站定,對展風使了個眼色:“看仔細。”
展風凝神,隻見謝鋒身形一晃,貼著人群縫隙切入。
左掌切在謝廣金右腕脈門,對方整條胳膊頓時酸麻。
右腳內旋,膝彎頂在謝廣貴小腿脛骨外側,隻一下,人就跪了,卻看不出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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