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開,濃鬱的玫瑰芳香混著煙酒氣直衝鼻息,幾道耀眼的光束在臉上劃過,晃得鐘韻一陣眼花,她偏頭閉了閉眼,即便不用看,也能感知到數道目光齊齊望過來,上下打量。
因為身高的緣故,鐘韻經常承受人們打量的目光,早就習慣了,不以為意,但此刻落在她身上的這些視線裡,除了好奇,明顯帶著某些並非善意的信號,讓人極為不適。
大約是沉著臉的鐘韻不怒自威,一身生人勿近的氣質,以致這些目光很快移開,沒人主動自討苦吃。
鐘韻忍著惡寒,冷眼掃視房間。
房間不小,一邊是長長的沙發與大屏幕,配備點唱機和小小的圓形舞台,此時正有一個穿著包臀裙的年輕女人拿著麥克風,用一副甜膩的嗓音唱著嗲嗲的歌,音量不大不小,剛好充當背景音。
沙發上坐著兩男三女,喝著酒,搖著骰子,女人們笑得殷切,男人們叼著煙,手不是搭在女人腰上,就是沿著女人的大腿向上,隱沒在裙擺裡。
房間的另一邊放著一個大大的台球桌,桌上沒有台球,五個人圍桌而坐,麵前放著撲克牌,手邊放著一遝遝紅豔豔的鈔票,一頭大波浪的旗袍女人充當荷官,站在桌前發牌。
雖說桌旁坐著五個人,但玩牌的隻有三個男人,其中兩個男人,每人腿上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男人們忙著打牌賭錢,腿上的女人負責倒酒、點煙、喂水果,時不時還要被思考中的男人抓兩把胸解悶。
鐘韻看了一圈,沒有溫莞的身影,也沒看到袁長甫。
倒是牌桌前那個腿上沒有女人的男人看著眼熟。
那人手長腳長,腦後紮著小辮子,氣質陰鬱,表情木然,原本瘦削的臉頰發腫,兩個紅裡發紫的掌印很是顯眼,一邊嘴角還掛著深紅色的血痂。
正是四個小時前被鐘韻親手教訓過的邵寧。
邵寧低著頭,似乎在認真思考牌局,並沒注意到鐘韻的到來,鐘韻輕哼一聲,並不打算主動言語。
這時,房間裡側的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穿著西裝革履、保鏢模樣的男人走出來,直奔鐘韻,“鐘女士是吧?袁總在裡麵,請進。”
雖然抱著以身犯險的心思來的,但剛入虎口,又被邀請深入虎穴,鐘韻不免遲疑,直覺危險。
可她已經來了,沒得選。
跟著男人來到裡間,潮濕溫熱的空氣撲麵,空氣中的玫瑰花香變得更為濃鬱,而濕熱與花香的源頭也一目了然。
裡間比外間更寬敞,一個碩大的水池占據一半空間,水池上飄滿紅紅粉粉的花瓣,熱浪翻湧,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閉目坐在池中,身旁兩個穿著比基尼的女人一左一右按摩著男人的肩頸手臂。
這個男人看起來也有點眼熟。
“鐘鐘!”語調歡脫的女音入耳,隨即便是一個人影快步近前,直直撲向鐘韻。
隨之撲麵而來的,是另一種濃鬱的玫瑰香,區彆於水池中的玫瑰花瓣,這股玫瑰香成分複雜,應該是昂貴的香水味。
鐘韻一個側身,輕而易舉躲開了,撲過來的人顯然一愣,卻不意外,扭頭瞪著鐘韻,抿抿嘴,沒好氣道,“我要生氣了!”
鐘韻挑眉,毫不心虛地與對方對視——溫莞本來沒生氣,此刻卻有些惱她不配合,剛要發作,演上一波情侶吵架,男人的聲音強勢介入。
“鐘老師來了?過來坐。”
音落,嘩啦水響,水池中的男人起身,踏上池邊,一旁保鏢及時遞上浴巾,男人簡單擦了擦,又接過浴袍穿上,轉頭笑著看了眼鐘韻,吩咐溫莞:“小莞,還不快帶鐘老師過來。”
臉盲的鐘韻依靠聲音辨彆確定男人就是袁長甫,當即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