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指著茶棚的方向,艱澀地開口。
“周老爺說那些全是逃難來的窮鬼,偷雞摸狗不乾好事,他嫌麻煩,叫我們給他處理。”
“處理?”
幾個年輕人不解,那麼多的流民要怎麼處理,他們又不是各個舉著槍管子的大兵,也不是蠻橫凶殘的土匪,一群莊稼漢怎麼給周老爺處理問題。
圍著孫鐵,七嘴八舌地問是怎麼個處理法。
“還能怎麼處理,周老爺不是已經說了麼!”
大家神色各異,多有難言。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土匪了麼。”
欺男霸女,將那麼多的活人綁了,男的送去充軍,女的換錢。
“我們不做會怎麼樣。”
孫鐵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說著,“還能怎麼辦,租子照給,糧加量。”
“那我們要怎麼活,手裡頭不剩下點糧食,一大家子人吃什麼。”
“不做要餓死人,做了害死人。”
差彆不過自己死和他人死。
“都到了這一步了,今年真的不能再收糧,我家攏共才租的兩畝地,兄弟幾個加上老人孩子卻有八口人!再收,隻能賣兒賣女換錢過日子。”
每逢災年欠收,糧食不夠吃就吃草,草不夠吃就吃樹,有活物都能吃,如果都不夠,那就該吃人了。
孫鐵倒是光棍漢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能硬抗著,其他人不行。
“他爺的,做就做,做得好了咱們在裡麵撈上點油水,日子也不愁過得不好。”
“可那是害人的勾當!”
也有人堅持,卻抵擋不過其他人的心氣跑向歪路。
“不就是送他們去充軍,流民當兵不也是幫他們找個活路,不然在外頭遲早也是個餓死!”
“就是啊,軍隊還能領軍餉,日子過得可比我們莊稼漢舒服多了。”
“就是就是!”
原本還有猶豫的大部分人也逐漸被說服,不過是去當兵,跟著打個仗,普通人想吃飽飯悶頭去當兵的也不少。
不過是幫他們一把罷了。
“那咱們怎麼開始乾?”
孫鐵眼瞧著他們從抗拒懷疑,到現在坦然接受,甚至有些興奮的樣子,也分不清對錯。
似乎怎麼想都有道理。
“咱們也沒惹誰,祖祖輩輩當牛做馬,欠下一屁股永遠還不清的債!今天咱們差點死在他槍口下!咱們的爹娘娃兒在家裡餓得吃土!這些,誰管過。”
“是這些流民能幫咱還債,還是你我的憐憫能當飯吃?!”
“不過就是送去充軍,咱們能免一年租金,明年的租子也能減,還不用再交糧,這日子馬上就能好起來!”
“可是可是....”
仍舊有一個年輕人可是可是的猶豫,孫鐵抓著他肩膀晃了晃,不斷用語言蠱惑他。
“現在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是咱們現在回去,當啥也沒發生。然後等著秋後算賬,周老爺連本帶利算回來,把咱們往死裡逼!到時候賣兒賣女未必填得滿坑。二是乾完這一票,咱們就能挺直腰杆回家,來年也能輕鬆很多,過年說不定能吃頓肚子撐撐的飯。”
“千旺,你是要活路還是那些人?你就忍心讓咱自家炕頭上的老婆孩子繼續受苦?”
千旺有個剛出生不到兩個月的兒,自然沒能扛得住太久。